再次摔下地的瞬间,我能听骨头和手脚的断裂声,以及脑袋磕到地上破碎的感觉。
然后就是嘴里不断的往外冒血,眼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言初,不,应该是顾城。
“张雅,张雅你别睡,你别睡。”
还有耳边各种哭喊声,都是叫我别睡,别睡,救护车在来的路上了。
在最后的意识里,我看见了小团子,我强忍着五脏六腑的疼痛,想伸手摸摸她,但是我抬不起来手。
耳朵里面开始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看见小团子嘴在不停的动,眼泪不停的往外冒。
我无能为力,旁边的张父张母也是同样的,只能看见嘴动,听不见声音,张母好像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看见他们这样伤心,我好想告诉他们我不是张雅,不用这么难过,可是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无暇去想李月被抓住了没有,渐渐的我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我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周围黑漆漆的,我有些惊恐,伸手胡乱的摸索,终于在床头的边缘打开了开关。
刺眼的白光照满了整个房间,太陌生了,我从来没见过,接着就看见床头放着我熟悉的手机,我赶紧打开看,七月25号凌晨十二点。
我凑,我这是回来了?
关键是那边才半个月,我在那边可是待了半年多,我都感觉我快定居下来了。
这时候听见房门被人打开,我抬头看去,是一个瘦瘦的阿姨。
“妈呀!谁呀!”我直接喊出了声。
只见那人比我还惊悚,转身一溜烟的就跑了,还附带着惊叫声:
“初初啊,初初,死人醒了,死人醒了。”
我看见这人比我还害怕的转身,再加上她喊的话,一瞬间有些不舒服。
“cao,什么突突,什么死人?”妈的,这是把老子当死人了吗?
“圆姨,都说了那是汐汐,是我老婆,不是死人。”
远远的就听见,言初边走边说的声音。
“你老婆是我,不是死人。”
那个阿姨突然回来了一句。
“圆姨,你先去睡觉,我去看看汐汐。”
言初没有直接进房门,他在门口哄小孩一样的把那个阿姨哄去睡觉了。
一进门就冲我笑笑。
“回来了。”
“额…那个人是?”我问他。
“是我有一个时空的奶妈?那个时空破碎的时候我把他带过来,撕裂空间的时候脑子烧坏了。”
“好吧!”
“我睡了这么久,你爸妈那边怎么交代?”我赶紧问他。
“放心吧,我说公司临时有事,先回来了,这边住宿他们不知道。”
“圆姨你也不能说漏嘴,他们也不知道,圆姨虽然疯疯癫癫的,但是你这段时间都是她在照顾,做饭也很好吃。”言初给我解释了一大堆。
“那她这样不是挺正常的吗?你说起来也不像疯疯癫癫的样子啊?”
“哈哈,以后你就知道了,她疯在哪些地方,饿不饿?我给你拿点吃的。”
“不饿。”
“那继续睡吧。”
我看着他,表示我继续睡,他怎么还不走?
他应该是理解错了我的想法,直接挤上床抱着我躺了下来。
“那个…”我本来想说叫他出去睡,结果被他打断了。
“乖,快睡觉。”
我也就不挣扎了,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这期间言初都没有问过一句,我在那边经历发生的事。
我想他肯定也是知道的吧,毕竟这一片时空都是他在管理。
隔天起来,我心里还是有些意难平,相处了这么久,终究是有感情的了,虽然一直在想该怎么让小团子和张父张母一家接受原主已经死了的事,但是以这样凄惨的方式离开,我终究是觉得太过残忍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只能感叹还好有个小团子陪在他们身边,不然这两老人怕是熬不下去了,果然有些人命该是这样,怎么样都躲不开的。
只希望李月能受到那个时空的制裁。
“起来吃早餐,死人。”一个声音从门外响起,把我正在乱想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那个圆姨,非得去收拾收拾她,不然一直说我是死人。
我翻身起来,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不是来的时候穿的那一身,瞬间脸红,妈呀,该不会是言初给我换的吧。
后面穿着睡衣走出房门,直接忘了要跟圆姨纠正乱叫的心思了,脑子里想的是这几天是不是都是言初给我换的衣服。
“发什么呆,快点吃饭。”圆姨不满的声音传来。
“额,好好。”我赶紧点头吃粥。
“真是麻烦,死的时候要换衣服擦身体,活的时候还要叫唤,还不如死的时候乖。”圆姨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堆。
“啊?圆姨你说最近我都是你照顾的吗?”
“不是我,难道还要我老公照顾啊?”圆姨直接炸毛的跟我讲。
“你老公?”他一通话给我说懵逼了。
“对啊,气死我了,昨晚居然抱你睡。”
“……”我一脸懵逼,什么叫她老公昨晚抱着我睡?
“言、言初吗?”我结结巴巴的问他。
我刚说完,她直接拿着筷子往我头上摔。
“不许叫名字,叫老爷,”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问她。
“因为我是大房,你是侍妾,不能跟我一个等级。”她一本正经的说。
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言初说的脑子不好什么是什么意思了。
关键还奇怪啊,言初说是奶妈,关键这人有封建的思想,可人家还能跟现代的词汇联系,这就算了,还灵活运用。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人不扯上言初一切都正常,什么活都干,现代的器械这些灵活运用,应该是言初教的。
吃完早餐,我正准备帮忙收拾,拿去厨房洗洗,被她给拦住了。
还义正严辞的说:
“你是老公的宠妾,不能干活。”
给我又一次整无语了,正准备说话,她又来了一句:
“你去洗干净,躺着等老公回来。”
额……这又是什么虎狼之词。
“为什么你是大房,还要干活?”我问她。
“老公说,我现在失宠了,就要干活讨他欢心。”她说完,就转身进厨房,麻利的干活去了。
这脑回路,我理解不来,转身悻悻然的回房间、找衣服去洗澡。
进房间,才想起来,我有半个月没跟家里联系老人,老爸老妈怕是担心坏了。
我赶紧拿起手机,打开准备给老妈弹个人视频过去,打开聊天界面,最新聊天停留在昨天,翻了一下聊天界面,清一色的都是嘱咐言初照顾好我,辛苦他了之类的。
言初跟我爸妈还有我堂妹说,我过来了水土不服,生病了,天天吃了药就睡觉,反正在他一通忽悠下,家里人没有一个联想到,我会不会被拐卖了,被下药了什么的。
我果然才是多余的,正当我发呆的时候,二哥哥的视频打了过来,我赶紧接了起来。
“二哥。”
“听说你生病半个月了。”
“额,是,是啊,有点水土不服。”我结结巴巴的想着言初说的话,慢慢的去圆谎。
“现在好点了吗?”
“好多了。”
“今天慕礼晨生日,他给你打电话了没有。”二哥说。
“还没有,他跟你发视频了吗?”
“发了,我给他买了个蛋糕,估计一会儿就会给你发了。”
“我手里没钱,等我回去再给他买东西吧。”
“不用买,多帮我抓抓他学业,我在外面没空管他。”
“行。”
“听妈妈讲你们事儿要定下来了?”
“还不知道呢?”
“要定就定嘛,老大不小了。”
“那老妈不是觉得太远了。”
“远是远了点,但是对你好最重要,我看爸妈挺满意的。”
“这事儿急不来,年底再说吧。”
“嗯呢,你自己考虑,差不多就计划一下,要找工作还是回家考研。”
“好,我考虑一下。”
“嗯,挂了,我给妈妈打个电话。”
“好。”
挂完电话,我回想了一下,这几年,跟大哥没怎么联系,二哥反而隔三差五的会唠唠嗑。
大哥从来都是寡言少语的人,虽然不联系,但是心疼是更多的,只是自己能力有限,不知道怎么去改变这样的情况。
爸妈最操心的就是大哥了,年纪上去了,不谈恋爱,也不结婚。
走哪都是独来独往的,不禁让我想到了小时候。
那是我小学二年的时候,哥哥带了一个女孩子回来,妈妈很高兴,那个姐姐很漂亮,人特别好,没有嫌弃家里条件不好,还总抢着帮妈妈干活,我偷懒一个星期没洗的衣服,她一会儿就帮我洗完了。
她白白净净,我总觉得她的手粘上洗衣粉会不好,但是我不想自己动手,自私的觉得有人帮我,真好,我不爱吃家里吃的饭,邻居大婶家的饭很大一颗,我家吃的总是细细的,吃了满嘴都是饭粒。
我理解不了,妈妈说我们的是玉米饭,他们家的是大米,我还是理解不了,那个姐姐没有像我一样,妈妈做什么她吃什么,妈妈第一次把家里存起来换钱的鸡蛋拿出来招待,姐姐不知道吃的很开心,我也很开心,因为我也能跟着沾光吃到一个鸡蛋。
毕竟那是爸爸偷吃一个,妈妈要跟他吵架半个月不说话的鸡蛋,我理解不了那时候的家庭情况,我只记得那年的鸡蛋很贵,一块钱一个,我一年也看不见一块这样的巨额数字,只有过年才会收到爸爸妈妈共同给的两毛钱压岁钱,只有我一个人有,哥哥只会碗里多两个汤圆。
那个女孩子,在家住了两个月,我一边嫌弃她占了我一半的床位,一边又觉得她好香,忍不住想往她身上贴。
我开学了,哥哥也开学了,那个女孩子和哥哥们一起回了学校,回学校那天,妈妈去了邻居大婶家,我好奇的跟了过去,妈妈问邻居大婶借了好几张红色的纸片,还要了红布,我没见过那种颜色的东西,全是红色的,还很大张,整整八张,我只记得邻居大婶说:“以后是不是都不知道,给那么多干嘛,一两年的生活费呢。”
妈妈说:“没事,人家第一次来,不能委屈了。”然后笑笑就领着我回家了,后来我看见妈妈把那个红布包着的东西给了那个姐姐,那个姐姐不要,妈妈还是硬塞给了她,后面她跟我哥哥一边擦眼泪一边回了学校。
后来,哥哥说,那个姐姐的爸爸输了很多钱,债主找上门了,姐姐的妈妈被打死了,姐姐的爸爸也差点被打死了,姐姐不忍心,嫁给了一个比她大12岁的脑瘫大叔,大叔的爸爸妈妈说,会帮姐姐的爸爸还清赌债。
去年哥哥三十四岁了,还是单身一个人,我大三暑假,哥哥带我去逛街给我买礼物,在商场看见了当年的那个姐姐,她很瘦很瘦,没有那时候的婴儿肥,皮肤也不像那时候的吹弹可破,脸颊不在饱满,双眼凹陷,三十几岁的年纪,看起来像四十几岁,比哥哥小一岁,带着两个小男孩。
看见哥哥的瞬间,她带着孩子急忙躲开了,哥哥也没有去追。
我认出了那个人是姐姐,看向哥哥。
哥哥说,他不能追,他得给她留面子,她男人死了,他不能让别人戳她脊梁骨,不能让别人说她不守妇道。
可是我记得,姐姐结婚后的三年,哥哥三年在家没出过家门,每天就是在房间躺着,有时候会吃一点小米粥,那时候家里穷,但是爸妈还是借了很多钱给哥哥去挂营养针,全家人都轮流看着哥哥,怕他想不开。
所以那一年我每天,除了上学,其他时间都跟在哥哥后面,不懂得题会一遍又一遍的他,直到我上四年级,哥哥才从新振作起来,回学校上课。
爸妈想让他复读一年,把丢下的课业补回来,哥哥没有答应,自己私下一个人自学,周末也泡在学校里面,二哥一个人回来,带菜带双份回去,妈妈偶尔也会去看看哥哥。
好几次妈妈回来,眼眶都是红红的,那时候我无法理解,后来我才知道,妈妈是心疼哥哥,我不懂什么爱情,但是有些人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遇见了,终究是只能遗憾终生的。
我不知道哥哥会不会孤独终老,可是这个女人哥哥从十六岁爱到了现在,妈妈也从来不敢提一句叫哥哥再找的话。
再怎么着急都只是埋在心里,这也是二哥想让我现在赶紧定下来,有一个喜事让爸妈开心一些,也分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