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李红明显一怔，眼泪随即夺眶而出，像是绷断了脑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
她哭着说:“妹子，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我知道你是要去城里去过好日子的，但我就是舍不得你。”
何清如的眼眶也红了，不过她忍住了泪水:“我也舍不得你呀！再说了，我对你好也是因为你先对我好的。”
这话没有说错，何清如刚开始上工的时候总是笨手笨脚的，几个路过的妇女话里话外还在嘲笑她，说她刚结婚的大闺女夜里忙活得很，干个活儿都能这么矫情。
何清如不爱听这些荤话，尤其还是她不熟的人说出来的。李红都帮她骂了回去，遇到她不懂的地方还很耐心地教她，几次她被割伤李红也不勉强她，说干得快慢干了就行，有时候还会帮她干活。
这才让何清如心甘情愿一直帮她。
不过李红做饭好吃也是原因之一啦！
何清如接着说:“我一到京城就给你写信，等我在京城稳定下来，我就四处转转看能不能给我姐找个当大厨的工作，你这做饭手艺这么好，可不能一辈子埋没在村里呀！”
李红说:“咱这糊弄家里人的手艺还能到外面开饭馆呢？”
何清如搬出顾砚书来:“你看我家老顾，他每次吃你做的饭都把饭吃得干干净净的，就他吃饭那个积极的劲儿，一看就是你手艺好呀！他在京城可是吃过不少大餐馆的，他说那手艺都还不如你呢！”
李红笑了。
“那行！我过完年去县城看看能不能盘个店面，先在这边开个小店锻炼一下。”
何清如举双手赞成:“最近政策松了很多，开店应该还算方便。不过要是租金太贵的话你就买个三轮车卖饭，我正好有几张票是地方通用的，我要走了也用不上，几张票都留给你！家里这辆自行车你也随便用，要是村里有谁会的话，你让他帮你改成三轮车都行。”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
何清如上大学拿到第一笔奖学金的时候和发小们一起开了个火锅店，其中就有顾砚书，这也就是为什么顾砚书总是喜欢喊她领导，都是那个时候养成的习惯呀！
火锅店生意还算红火，她是有经营经验的。
她把自己的一些经验和思路都给李红说了一下，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上，但万一呢？
下午快3点的时候，顾砚书和宋哲才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李红早就熬了蔬菜粥等他俩回来，想着一进屋就能暖暖身子。
他们买的是五天以后下午4点的火车票，那个时间他们正好已经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卧铺票果然不好买。顾砚书找人托了关系也就买了两张，还有一张是硬座票。
何清如想想就屁股疼:“这到京城要坐两天两夜呢，一路坐过去屁股都颠碎了。”
宋哲一口喝了半碗粥:“没事儿嫂子，不用怕。咱们俩一人一张卧铺票，让砚哥轮流跟咱俩睡就行。砚哥，我不嫌弃你。”
说完被顾砚书一顿打。
他们虽然在潘家湾也是受了不少委屈，但是也交到了不少好朋友，对他们散发善意的人还是有的。
他们三个用这段时间在村子里四处走了走，何清如还去相熟的人家里坐了会儿唠嗑算是道别了。
转眼到了要走这天，李红张雅方香香给何清如带了不少东西，有山里的野味，有提前做好的干粮，有害怕她晕车给她带的橘子。
张雅这两天还加班加点给何清如做了两条裙子，把何清如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他们要带走的东西不多，大部分衣服都留在了这里。何清如也只带走了几个姐姐给她做的衣服和她自己做的衣服。
几个人依依不舍地在村里就告别了，何清如坚持不让几个姐姐到火车站送她。
她怕到了火车站自己就不想走了。
就算是之前在电视上见过春运的场景，何清如到了现场还是被吓了一跳。
“这还不到过年的时候呢，怎么这么多人？”
宋哲笑道:“嫂子，火车站人一直这么多。咱们三个可要走得近一点，别被挤散了。”
何清如赶紧握紧顾砚书的手跟他贴着走。
看着顾砚书脸上不值钱的笑，宋哲觉得自己就不该多嘴。
上了火车，他们三个人都挤在卧铺车厢里。
顾砚书觉得床太小不肯和何清如挤，他们就商量着换着睡，留个人看东西也挺好。
何清如和顾砚书之前都只坐过一次硬卧，那是他们高中毕业旅行去拉萨的时候。
当时何清如感觉还好，吃吃睡睡一路也没有太难受。
但是这个年代的火车完全不同，首先，气味就很让人难以忍受。
何清如忍了一会儿受不了就开了一点窗户，结果也就刚刚打开，对面一个老太太就开始嚷嚷:“这年轻娃子怎么这么没眼色？开窗是想把我老太婆冻死！”
何清如重重地关窗并对老太太翻了白眼。
顾砚书看她难受，就给她剥了几个橘子，还把橘子皮也递给她:“吃点儿橘子，闻闻橘子皮也能好受一点。”
橘子的酸味和橘子皮的清香确实让她好受不少。
这时候宋哲忽然感慨道:“咱们当初来潘家湾的时候也是三个人，没想到回去的时候也是三个人，就是人不一样了。物是人非啊！”
何清如好奇地问:“来的时候是和李楠一起来的吗？”
顾砚书“嗯”了一声。
宋哲接着说:“听说咱们报警抓李海那天他还想跑出来告杨志和杨小花呢，被杨小花和她妈锁在屋子里了。邻居说还听到他的喊叫声了，不知道是不是挨打了。”
三个人同时叹气。
何清如作为一个出海海钓都不晕船的女人，在火车上难受得要翻白眼。
她还倔强道:“虚弱的只是我的肉体，我明明有一个顽强健壮的灵魂！”
顾砚书当然懂她的意思。
不过宋哲没听懂，以为何清如是爱面子开玩笑，一个人嘎嘎傻乐。
何清如一觉醒来老太太已经下车了，对面坐着一个中年女人，看起来和她的上铺是夫妻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