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介绍完，陆缈缈和夏明月去上厕所，两人避不免聊起了宋思思。
陆缈缈觉得宋思思会知难而退了吧？
夏明月却一脸莫测地提醒她“这才是开始呢，宋思思那人，就是个死颜控加恋爱脑，追人的势头猛地不行，不到手不罢休。你等着吧，她明天还作妖。”
“除非……”话说一半，夏明月突然留了个悬念。
“除非什么？”
“除非你和封琂名正言顺在一起，说不定她就死心了。”
在一起……吗？陆缈缈听到之后心尖颤抖。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封琂已经慢慢占据了她生活的每一个细节，她开始不舍，开始害怕，可是无能为力。
她最近又开始频繁做梦了，梦里两个人般配的模样，光是看着就让她很羡慕，哪怕看不清脸，她也觉得那女孩应该是个很阳光，很温暖的人。
“缈缈？想什么呢，回神了。”夏明月一转头，就发现陆缈缈出神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愣在那儿，水都溅到身上了也没关。
“嗯？没什么？行了我们回去吧。”陆缈缈眼睛闪了一下，回过神了，对夏明月笑笑。
第一天的上午不上课，主要是让学生来报到，认认教室，自我介绍完就可以回家了。
几人不知道，他们在这件事的那件事，被人拍了小视频发到了吃瓜群里。
——是夜
屋外夜云遮月，朦朦胧胧的月光洒在窗户上，透着人造灯光没有的柔和与缥缈。
陆缈缈裹着被子翻来覆去，成功在开学第一个晚上失眠了。
“唉……怎么又失眠了？”她丧气脱下眼罩，按亮手机看了眼。
凌晨两点半，她的眼皮很重，精神也很困倦了，但就是睡不着。
其实在陆缈缈刚刚重生回来时便有这个毛病了，那时候失眠地比现在还厉害，整夜整夜不睡。
后来莫名其妙做了那个诡异的梦后，反而能睡着了。
直到最近她这个老毛病才又犯了，陆缈缈烦躁地爬起来吃了颗褪黑素，想了想又倒了一颗咽下。
明天还得上课，正式上课第一天就在老师面前表演小鸡啄米，她得被老师用粉笔头砸死。
或许是褪黑素起了作用，半个小时后，陆缈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黑暗之后，微不可闻的一声“咔哒”，她的房门被悄悄推开，门口处无声站着个黑影，像是蛰伏黑暗已久的幽灵。
封琂没有穿拖鞋，怕拖鞋和地板磨索的声音会吵到床上的人，他悄无声息地移到床边，盯着抱着毛绒娃娃睡着的小姑娘，眼神晦涩。
陈管家来的时候，是带了随行医生的，这几天已经在慢慢接触封琂了，只不过封琂戒备心很强，不怎么配合，也不愿意主动和医生说些什么。
心理医生对他很头疼，他是在封琂小时候就负责干预治疗他的病情的，后来封家出事，封伟杰把他解雇了，是封伟文回国才又找上他。
他对封琂的印象很深刻，本以为在行为定型最关键的那几年无人引导，他的病情会变得更加严重封闭，但见面的时候，他小小震惊了一下。
封琂比他预想的情况好了太多，情绪比之前稳定不说，对外界的感知也不错，虽然话依旧不多，但至少愿意给些反应。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身边那个小姑娘？医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案例，于是便想着从陆缈缈身上，找到突破封琂心理防线的切入点。
“我们今天不聊别的，我们说说那个小姑娘。”医生双手交叉垫着下巴上盯着封琂，果不其然看到了他表情微变。
封琂原本靠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揉着那棉花团子，听见陆缈缈被提起，手指动作一顿，终于把目光放到了医生脸上。
医生了然一笑“她对你很重要？”
安静了几秒，医生才听到封琂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眼神落在自己的手上。
医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她送你的？很可爱。”
那个黑色棉花团子被塞得圆鼓鼓的，上面还用黄色的线绣了个笑脸，从挂绳的磨损程度不难看出时间在它身上留下的痕迹。
可它没有开线，没有褪色，看得出主人对它的爱惜。
封琂又不说话了，只是抬眼看了下时钟，医生知道他是在计算还有多久能离开。
“不过，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困扰，如果可以，和我说说？”医生把握十足地道，前几天他无意看到了封琂的搜索记录，上面的问题看得他一个年过半百的人不由发笑。
“想吃一个人的嘴巴正常吗？”
“怎么才能让一个人只看你？”
“做梦……梦到……”这一条不知什么原因，打字打到一半便怱怱删掉了。
封琂嘴巴张合了几下，目光闪烁，最终犹豫着抿抿唇，低声开口“怎么，才能让她喜欢我？”
“我看她现在就挺喜欢你的啊？”医生想起陆缈缈平常和封琂相处的模样，他或许没发现自己有多黏人，可那个小姑娘没有丝毫不耐烦。
老实说，她能和这类人群相处这么久，没有极大的耐心是做不到的。
他在机构接触过不少家长，或多或少都会因为这类孩子古怪的刻板行为和颠三倒四的话语而情绪崩溃过。
陆缈缈比许多家长做得要好了，脸上总是挂着笑，像是能包容他的一切。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封琂偏偏对她有所不同的原因。
封琂摇摇头，难得在他面前露出恍惚的模样，声音有点涩“不，她说过，不知道的。”
不知道，是因为不喜欢才不知道吗？可是她明明对那个女生说喜欢。
封琂想起陆缈缈和夏明月打游戏时，脱口而出说那句“又救我一次！好喜欢你呜呜呜！”他心尖冒酸，恐慌感从心底不可抑制地爬起。
之前她说不知道喜不喜欢自己时，封琂虽然失落，但并不害怕有什么人会出现把她抢走，可是现在，他好像变得有点贪心了。
“喜欢和喜欢是不同的，朋友和家人的喜欢也是喜欢，那要看看你说的是哪种喜欢了。”医生挑眉乐道。
他对他的心理很了解，那些复杂的情感于这类人而言如雾里看花，水中捞月，始终隔着一层什么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家长会觉得他们患上自闭症的孩子没有共情能力以及同理心的原因。
医生继续开口“等我们对一个人有着强烈的独占欲和欲望，那就是恋人间的喜欢。这种情感发展到一个深度，人们称之为爱。”
“那你觉得，你自己对她是哪种喜欢呢？”医生说完，往椅子一靠，笑而不语地看着陷入沉思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