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可让人意外又遗憾的是，朝会上并不见顾纪棠的影子。
受伤了吧，毕竟刺杀晋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受伤也是在所难免。
即便如此，丝毫不碍顾纪棠如今在朝臣心中位置。
见不到顾纪棠虽然有些遗憾，但虞昌侯府在那。
众人不约而同心中想着，什么时候去侯府探望顾纪棠合适一些。已经默默将交好虞昌侯府这件事放在了心里。
果然在此后的日子里，陆续有人递帖子去侯府，不过最终都是无功而返。
国不可一日无君，两月后，宗正府和朝臣拉扯之下，终于选出了新皇帝。
一个年仅八岁的小娃娃。小娃娃身着冕服祭了天地宗庙之后换上龙袍，由已经成为太后的魏昭牵着，坐上太极殿上那把象征着至高权利的龙椅。
看着紧张到面色紧绷的小皇帝，所有的人都很满意。
太后临朝听政，重臣辅政的格局就此定下。皇帝亲政之前，朝廷命脉尽皆决断于此。
顾纪棠正是在这个时候回到了京城。
她依旧穿着锦衣华服，却一改往日浮华锦绣，暗沉奢靡的料子裹在她清瘦笔直的身躯上，越发衬出她十二分的矜贵来。
这段时日陆渊快要忙疯了。熊斌死了，太后一时找不出可信任的人接任，便让陆渊代掌。
清剿晋王余党，拱卫宫城安全，一时间许多事务压在陆渊身上。人人羡慕陆家掌握权柄，却似看不见陆渊日渐阴沉的脸色。
乍闻顾纪棠回京的消息，陆渊当时便扔下手中事务，打马来到虞昌侯府。
此时虞昌侯府角门前围着各府前来递帖子的下人。
家财万贯，太后赏识，身份矜贵，模样俊秀还无长辈压着，自宫变之后，顾纪棠已然成为京中炙手可热的佳婿人选。
递来的帖子大多是各家的赏花会之流。说白了就是京城贵女展露头脸的机会。
陆渊皱眉，刚想将门口的这群苍蝇赶走。侯府角门打开，管家出来收下了所有的帖子，并承诺各家的宴会侯爷都会到场。
似是猜想到什么，陆渊脸色又阴沉几分。等见到顾纪棠才缓和回来。
一别两月，顾纪棠看起来还是那般消瘦，许是在外奔波的缘故，看起来竟比姜氏刚去世那会精神不少。
陆渊带来了酒，是顾纪棠最爱的梦黄粱。顾纪棠见状将桌上备好的酒推开。
“有梦黄粱，谁还喝这个。”
陆渊闷声坐下，顾纪棠拍开封口。一阵浓香悠悠散发。
两人连饮三杯，才说开话。
“我还以为你追杀齐无咎去了。”
“是去了，但没追上，当时杀晋王是乘其不备，如今齐家和晋王余部都跟随齐无咎一人，对方戒备极强，就算有魏家为我提供消息，也是跟得住影，抓不住人。”
虽然顾纪棠好端端就坐在对面，但陆渊还是松了口气。
真让顾纪棠追上齐无咎，无论哪一方，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陆渊还是试探询问。
“那你回京城，是打算日后徐徐图之？”
他甚至不问顾纪棠是否会放弃杀齐无咎。
他知道顾纪棠不会，为了报仇，她可以耍弄阴谋诡计，逼反晋王，搅动朝势。
齐无咎还活着，她是不会停手的。
“徐徐图之？我可没那个耐心……”
顾纪棠嘴角哂笑一瞬即逝。不给陆渊看清的机会，也不给他徒留奢望的机会。
“既然我找不到他，那就只能让他来找我。”
顾纪棠含下一口酒液，眼睛微微眯起。如同布好陷阱的猎手。
陆渊想到那厚厚一沓宴请的帖子。呼吸都有些不畅快。猛地灌一口酒。
“你要定亲？”
顾纪棠看向黑暗中的某处，眼神幽深。
“他能在晋王刚死不到半个时辰就收集晋王残部和齐家暗卫，证明此人心性能力更甚晋王一筹，这样的人岂会甘心屈居晋王之下。”
“他不恨我杀了晋王，他只恨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晋王。”
“晋王离皇位有多近，齐无咎就有多近，唾手可得的皇位被我搅没了，我还风头无两，荣宠无限。他又怎会甘心？”
“而他恰好知道我真实身份，那于我而言是致命的把柄。他想要摆脱我的追杀，想要报复我，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我若是下狱问斩，你猜他想不想亲自看一眼？他恨我入骨，惧我入胆。是要亲自看着我人头落地才能放心的。”
顾纪棠饮下一口酒，闭上了眼。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计划。
陆渊口中生涩。
“这就是你的计划？”
他不得不承认，顾纪棠的计划堪称天衣无缝。
“你已经告诉魏……太后了。”
顾纪棠依旧眯着眼。
“嗯，齐无咎活着，始终是个祸患。他死了，对大家都有好处。”
陆渊再灌一大口酒。有些颓然的垂下手。
“那你定好了谁家的姑娘？”
顾纪棠微微睁眼，一抹精光流泻。
“三皇子的胞妹，六公主。”
陆渊眉头一皱，想不通为何要沾惹这个女人。
三皇子弑君获罪，死后被贬为庶民。其母被赐白绫，其胞妹六公主侥幸逃过责罚，但地位一落千丈。虽未婚配，但成为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对象。
“她也恨我。”
顾纪棠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三皇子与晋王齐无咎之流勾结已久，她偏听偏信兄长，看我顺眼不过。校阅宫宴那次，就是她的手笔。
如今三皇子死了，我却大受封赏，她定将她皇兄的死怪我头上。”
“我的身份要由人揭穿给世人，她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她是公主，既能出入宫廷，又能踏足市井。”
“揭穿我后，她是受害者，与名声又无碍，说不定还会获得世人垂怜，获得一份好姻缘也说不定。
既能破困，又能报仇。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不做呢？”
顾纪棠笑了，艳丽浓稠的容貌带着那样清浅凉薄的笑，如同一把尖刃。只让人脊背发凉。
陆渊有些复杂的看着顾纪棠。
这样的顾纪棠让他陌生，心惊，却也更让他着迷。
蓦的，他想起顾家和陆家的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