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寂瞠目结舌的注视下，李渊继续破口大骂。
“朕的大唐怎么会有这样的不肖子孙？还不如当初直接弄地上算了！”
“难怪大唐会灭亡，都是这种废物，和杨广根本没什么区别！”
李渊这一番口沫横飞，激情大骂。
裴寂愣了好一会，赶忙端来一杯水。
“陛下，来喝口水。”
李渊骂的也累了，咕嘟咕嘟直接喝完。
随后对裴寂开口。
“立刻传乐队，传舞女！”
“啊？”裴寂再度大吃一惊。
太上皇陛下这是想开了？
李渊哼了一声，抬起下巴。
“你以为朕的心理承受能力就那么弱吗？”
裴寂想了想。
从过去这段时间来看，好像确实挺弱的。
但裴寂不敢说。
李渊继续道：
“之前心情不好，主要还是朕对这些废物抱有希望。”
“现在好了，朕绝望啦！”
“那就该吃吃该喝喝，等着这些废物在历朝历代皇帝面前把朕的大唐给葬送吧，哈哈哈。”
裴寂：“……”
此刻的裴寂突然有种感觉。
太上皇……不会失心疯了吧？
但下一秒钟他就回过神来，对着外面大叫。
“太上皇有旨，立刻传酒乐舞女！”
金幕中，视频继续播放着。
汝州。
黄巢率领起义军刚刚占领了这座城池。
“大将军快看，这是唐廷给汝州官员的文书。”
黄巢接过来看完之后，忍不住冷笑出声。
“都这种时候了，还以为这些只知道自保的废物会给他们卖命？”
想了想之后，黄巢对着一旁的崔璆道：
“老崔，你再写一份文书发给天下节度使。”
“我的目标是东都洛阳和京师长安，只要他们不挡我的路，我也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崔璆赶忙应是，在一旁飞速挥毫动笔。
圣旨传到了扬州高骈处。
此时的高骈已经不再是之前只有两万兵马的落魄模样了。
唐廷对高骈还是寄予厚望的，先后下旨让他统辖包括扬州在内的五州之地。
条件自然是要求高骈立刻出动剿匪。
然而……
高骈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享受着身边江南女子的温柔侍奉，非常随意地对着面前的幕僚开口道：
“朝廷都快要完蛋了，还管这个狗屁圣旨做什么？直接丢去烧了吧。”
不仅仅是高骈，其他大部分节度使也都是这么想的。
洛阳城中，泰宁军节度使齐克让对着东都留守刘允章道：
“刘大人，本官决定领兵退守潼关了。”
刘允章一听就慌了，拉住齐克让的手。
“齐大人，东都之中只有你这一路兵马，你若是走了我们怎么办？”
齐克让颇感无奈地开口道：
“我也不想丢掉东都，可眼下城里就我这五千兵马，难道能抵挡黄巢的兵锋吗？”
“我留下来也只不过是战死，现在撤回潼关，好歹还能想办法守住长安。”
齐克让不顾刘允章的苦苦哀求，当天就带着泰宁军全部离开。
刘允章失魂落魄站在原地，口中喃喃自语。
“怎么会这样呢？”
画面一转，黄巢大军浩浩荡荡抵达洛阳。
刘允章一脸谄媚，带着东都的所有官员站在洛阳城门外，齐声大喊。
“恭迎黄巢大将军入城！”
【黄巢在渡过淮河北上后，仅仅两个多月的时间就席卷了大半个河南，并和平接管了大唐东都洛阳。】
东汉世界中，太子刘章颇为疑惑地开口。
“父皇，这不对吧？前段时间大唐不是还和黄巢打得有来有回，怎么一下子就崩盘了呢？”
刘秀微微一笑，淡然道：
“这是对的，并没有问题。”
刘秀完整地经历了新朝的灭亡全过程，对此深有体会。
一个王朝有时候看起来好像还好好的，只不过有一些“小问题”。
但事实上，诸多的小问题集合起来，早就已经让这个王朝病入膏肓了。
当某个问题再也无法掩盖，矛盾彻底爆发出来时，其他的诸多小问题也会接连被引爆。
新朝就是这样。
赤眉军、绿林军刚起兵的时候，看似不过是常见的农民叛乱。
实则两支起义军出现的那一刻起，新朝的灭亡就已经注定。
刘秀侃侃而谈。
“王朝灭亡肯定是需要暴力的。之所以前面大唐看着还可以，是因为还有曹全晸、高骈、张璘等人不断地打败黄巢，震慑和压制了其他问题。”
“随着张璘曹全晸两人先后战死，高骈也龟缩不出，大唐朝廷已经完全无兵无将可用。”
“原本中立的天下大部分节度使都看清了这一点，那他们必然就会在沉默中等待着大唐的灭亡。”
刘章呃了一声，道：
“可大唐灭亡对他们来说真的有好处吗？”
王朝灭亡后，那可就是群雄并起的乱世了。
刘秀笑道：
“朝廷灭亡了，人人都是再无制约的土皇帝，甚至可能会是将来新王朝的开国皇帝，这难道不就是最大的好处吗？”
刘章哑口无言。
看了这么多个王朝。
大唐是第一个让刘章感觉到崩坏得如此突然的。
前一秒感觉黄巢还只不过是癣疥之疾，下一秒黄巢就已经拿下东都洛阳，准备进军京师长安了。
这人生的大起大落，也未免太刺激了吧？
金幕中，黄巢坐在洛阳城皇宫中的龙椅上，心中同样也有这样的感觉。
这可是当年武则天坐过的龙椅！
一百多年过去，轮到我黄巢来坐了。
回想年轻时多次科举不第的经历，黄巢不由感慨万千。
即便不谈科举，只谈起义。
从起兵到现在，黄巢多次险死环生。
失败似乎一直在死死追逐着黄巢，没有任何人觉得他会成功。
所有人都在痛骂他这个私盐贩子，等待着他兵败身亡，再冲上来踩他的尸体几脚。
但，他做到了！
崔璆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情也是颇为复杂。
被黄巢俘虏的时候，崔璆哪里想过这个泥腿子会真的有一天能坐在洛阳曾经的大唐皇宫里，坐在见证了武周时代的龙椅上？
可现实就是这么地让人意外。
在这个门阀垄断官员阶级的年代，黄巢这泥腿子还真就凭借着武力，成事了！
崔璆看着黄巢，心中又一次浮现之前的念头。
难道这泥腿子是真的有天命，会是下一个汉高祖刘邦？
崔璆深吸一口气，弯下腰，用前所未有的恭敬语气低声提醒。
“主公，洛阳虽好，但不能久留。”
“天下诸多节度使都垂涎此地，您若是停留在这里，很容易就被节度使们群起攻之。”
“还请早日离开洛阳前往长安，只有攻克了长安，您才能让天下人承认您的新王朝！”
黄巢闻言沉默片刻，有些恋恋不舍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老崔，你说得对。洛阳虽好，却并非能作为京师所在。”
“让将士们休整三天，然后去长安！”
【和之前北伐经过的其他州县城池一样，黄巢率领的起义军也并没有劫掠洛阳任何一座宅邸和百姓。】（注）
【他们仅仅是在洛阳待了三天，第四天就离开此地，浩浩荡荡地朝着西边的长安而去。】
长安皇宫，御书房。
“什么，洛阳留守刘允章竟然投降黄巢，让东都陷落了？”
田令孜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战局崩坏的速度之快，完全出乎了这名老宦官的意料之外。
当然还有一个因素很重要，那就是泰宁军节度使齐克让为了逃避罪责，刻意在抵达潼关之后才禀报紧急军情。
信使离开潼关的当天，正好就是洛阳陷落的时候。
而田令孜等人正在商议的这个当口，便是黄巢领兵离开洛阳西进的时间。
片刻后，田令孜回过神来，气愤地怒吼。
“卢携！！！你一直以来都力主剿匪，现在搞成这个样子，你说怎么办？”
“卢携，说话！”
几秒钟的沉默后，另外一名宰相豆卢瑑干咳一声，提醒道：
“田大人，卢携大人今天派人来中书省，说他突然身患重病无法起身，这些天都只能在家养病，不能入宫处理政务了。”
田令孜：“？？？”
卢携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在这种时候选择装病？
下一秒钟，所有人目光都落在田令孜的身上。
田令孜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
本来卢携是最合适的替罪羊。
可现在卢携没来，大家就需要另外一个替罪羊。
田令孜本人，便是最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