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哥，今天大过年的真出不去，那个，等以后啊，等以后有时间的。”
“啧，出去啊？没时间，你以后也别给我打电话了啊，都挺忙的，二筒。”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白止然打了很多个电话，不是用理由敷衍他，就是干脆拒绝他，再不就是接通以后挂断。
这些人里有他之前的“好兄弟”，有说着“白哥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的小弟，有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
但他们知道他和沈念离婚了以后，就都不再主动找他了。
其实他知道的，这些人都是见利忘义的人，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
但真发生到他自己身上，他还是会难过。
一个人坐在酒吧的吧台，他看着杯子里泛黄的廉价啤酒，唇边勾起苦笑。
沈念给他的钱，都被他爸爸拿过去补公司的空白了，他的零花钱是一点儿都没了，甚至还欠了很多信用卡。
酒吧中间的舞池有俊男美女们在跳舞，旁边的人拿着酒杯在欢呼。
他们簇拥着，讨好着。
这样的场景白止然见多了，因为他以前就是舞池中间的。
他被人众星捧月捧到高处，然后又狠狠地摔下来，过路的人都会用看丧家之犬一样的眼神看他，有的人还可能会踩他两脚。
优胜劣汰，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他接受。
小的时候他的母亲就告诉他，做人心一定要狠，只有狠毒和无情才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的母亲靠着这些换来了他父亲的宠爱，得到宠爱就得到了金钱和地位。
但这些东西真的会让人快乐吗？
他很少见母亲笑过，只有在父亲面前，母亲才会有笑意。
不过那更像是戴上的面具。
她假笑着攀上他的胳膊，说一些小时候的白止然听不懂的话。
然后他的父亲就会给她很多很多的钱。
但在私下，他的母亲会把面具收起来，永远是冷着一张脸，和他骂着男人的无情。
她说男人都一样，一样靠不住。
她也经常打骂他，因为他长得像他的父亲。
后来他的母亲生病去世了，就在弥留之际，他也没看到她的笑容。
母亲去世后，他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他翻过了母亲的日记，知道了白鹤竹一家的存在。
从那以后他就会去偷偷看白鹤竹一家。
他像个小偷一样在角落里偷窥着他们的幸福。
他不甘心。
凭什么一个残疾人可以那么幸福，而他却不行。
他要毁了他的幸福。
他走了他妈妈的老路。
没过多久，白鹤竹和他的妈妈就住进了他的家，这是他没想到的。
他们让他叫他哥哥，他偏不。
白鹤竹的妈妈和他的妈妈截然不同。
那个女人没有他的母亲好看，眼角有着皱纹，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更为明显。
她总是笑着的，是那种连孩子都看得出来的真心实意的笑。
那个残疾也总是笑着的，他们两个不去讨好父亲，也不和父亲要钱，但他们也很快乐。
白止然不懂，他不懂为什么他们不用讨好就可以得到快乐。
他更恨了。
他故意欺负他们，让他们过连保姆都不如的日子。
但他们还是很快乐。
他们的快乐刺得白止然眼睛生疼。
于是在寻常的一天，他把他的妈妈从楼梯上推下去了。
他就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从楼梯上滚落。
他可以拉住她的。
但他没有。
这样他们就不会再快乐了吧，他想。
白鹤竹果然开心不起来了，他再也没像往常一样笑过。
这下子白止然就开心了，他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负他，羞辱他，让他难堪。
他想看他骂他，想看他撕下他那副温柔的面具。
但不管他怎么做，白鹤竹依旧是那副温润的样子，不曾和他生气。
他甚至都忍不住想把他的秘密说出来。
想告诉他，是他和他的妈妈害死了他们一家。
他就不信这样白鹤竹还是会那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