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梨阮觉得廖亭源是疯了。
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呢？就算再热爱工作也不应该……关键是他也不热爱工作啊！
陆梨阮脑子乱七八糟地想着。
廖老师好像只是比较敬业而已。
当时的找赵临川也听懵了。
他用一种耳朵不好使了的神态看着廖亭源，试图理解他的意思：“廖哥……你说啥？”
“你不是说，能量辐射能进入我的身体里面吗？那试试我能不能收容这些能量。”廖亭源淡淡道，好像在说很平常事情的语气，但说出的内容却让人大跌眼镜。
“不……廖哥……这不行！”赵临川想也没想地就拒绝了。
这不是在胡闹吗？
赵临川从来都没想过把能量辐射往人身边靠，那是什么东西现在都还没有定论呢！但绝对不是好东西……往人身边儿凑指不定影响人做出什么呢。
那些从空间中出去，必须进行治疗的人，都是因为被空间所影响了。
进入空间的人都会被影响……要是真的将能量辐射靠近放入人体，那简直是不敢想的灾难吧？赵临川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但是你现在的问题就是，无法将能量辐射转化回原来的感染源载体中去，现在必须寻找一个新的载体，对能量辐射进行容纳。”廖亭源很冷静地道。
他似乎说的都不是自己的事儿一般，有条不紊地给廖亭源分析着。
“寻找新的感染源载体的事情……我们不是一直在实验吗？”赵临川试图打消廖亭源的念头，他努力地吞咽两口口水，然后艰难地说道，声音因为焦急而变得有些沙哑。
“我们做了那么多次实验，除了让感染源更加不稳定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的收获……不是吗？”廖亭源反问他。
实验一直都没有结果，是参与看到实验的每个人都知道的，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之所以让他们都知道，也是希望大家一起来想办法，因为已经没有其他的可以尝试都途径了，所以让大家来集思广益，可这么长时间，也依然没有任何的进展。
赵临川虽然没怎么提起，但他的压力越来越大了。
只有他一个人具有“转化”这种能力，也就意味着，不管怎么样，发生了什么，最后都得让他来收尾，但他的能力也不是无限的，随着一些因素，他对转化能量辐射的困难程度也是在增长的。
说不定哪天，他的能力就不管用了。
比如说今天……
赵临川想要将所有的能量辐射，都转化回去，可却怎么都收拾不好。
一直努力到刚才，虽然说他尽力保持着并不惊慌的样子。
可今天应该怎么收尾……他心中并没有数，也没有一个定论。
赵临川觉得：廖哥一定是看出了自己的为难，才会提出那个建议。
可这建议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赵临川觉得自己绝地不可能尝试的。
这已经不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了，而是赵临川觉得，这简直是摧毁一个人啊！
就算是其他人，也没有人会答应吧？赵临川想着，觉得今天无论是哪个同事在现场，也绝对不可能同意廖亭源的建议，只为了能解决现在的情况吧？
赵临川觉得，就算是让能量辐射到达阈值形成空间，大不了就再进入空间想办法，也好过进行这种没有人道的尝试。
他想劝劝廖亭源，说：“就算现在没有办法，之后也一定会有办法的，不要太钻牛角尖儿……”
不知道为什么，赵临川现在觉得，廖亭源处于一种钻牛角尖的状态。
虽然说廖哥本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
“什么时候能想到办法？”廖亭源轻声反问他，一双颜色很浅的眼睛，就那样盯着对方。
赵临川突然觉得，汗毛都要顺着脊椎立起来了……他从来没在廖亭源身上，感受过这种氛围。
廖哥的眼睛，冷得吓人。
和他平时那种，像是游离在众人之外的感觉不同。
此刻他是一场锋利的，与他对视。赵临川觉得有一种被他的目光刺痛的感觉。
赵临川不明白，就在刚才那么一会儿功夫，究竟发生了什么？
让廖亭源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很奇怪的，他无法理解的快速转变。
“这件事情，只会越拖越无法解决，现在想不到办法，进入空间之后也未必能想到办法，然后呢？一直拖下去嘛？看看空间究竟会蔓延到什么地步，是想要做这个实验吗？”他继续道，说出来的话，并没有嘲讽的意思，只是冷冷的平铺直叙。
“廖哥……”
赵临川张张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
因为的确，要怎么办呢？
如果一直没有解决的办法，要怎么收场呢？这也是这么长时间来，压在所有人心头上的问题。
所有人都在思索，但所有人都没有说出来……
因为这说出来，就是给赵临川平添压力：这件事情到最后压在他的能力上，如果他做不到呢？
如果就是没有办法解决，该怎么样呢？
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会很严重吗？会到一种，他们现在都无法想象的地步吗？
几年前对于空间的了解，只会比现在更加模糊，更加不确定。
这也是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并不想要那么快，告诉陆梨阮的原因之一。
他们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
那个时候经历的不知所措，觉得一切都高深莫测，好像世界观，突然被彻底改变，陷入到一片黑暗，
没有解决办法，也没有尽头的前路中。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即便最后需要解决问题，承担责任的并不是他们每一个人。可作为其中的一份子，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
在你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而有危险性的事情后，你的生活就会变得惶恐不安，你就会思考这个问题。
当一个问题有答案时，人们才能将它放下，而问题没有答案时，只会引发无穷无尽的思考与无穷无尽的恐慌。
陆梨阮年纪还太小，跟她说这些，感觉她也应该不会理解。
尤其是当她看到，周围自己所熟悉的人，熟悉的事变得陌生起来……这些都会让她感觉到害怕。
陆梨阮是个很敏感的小姑娘，这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
一下子让她接受，她从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从最开始的平缓，一下子变到很深刻，甚至是有些恐怖的地步。
作为朋友，或者作为同事，作为前辈，他们都没太想好，应该如何要与小姑娘开口。
虽然说，这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
而今天这种场面，实在是让他们始料未及。
这应该是最糟糕的方式了……
就连高诗怡刚才都和安棠，暗暗的使眼色，叹了口气，表示现在自己，也确实无能为力。
还能怎么办呢？
已经被小姑娘彻底发现了，那就只有“坦白”这一条路了。
尤其是，廖亭源现在的状态还是这样……
安棠读出高诗怡目光中的含义：“你想骗，你也找不出别的理由来呀！”
安棠心说：“可不要骗了……自己可没招儿也没精力了”
陆梨阮不知道她们之间的眉眼官司。她现在的注意力，全都被赵临川所讲述的事情吸引了。
听到赵临川讲到这儿，陆梨阮觉得他口中的廖亭源，似乎很是陌生……
陆梨阮甚至从来都没听过，廖亭源那样尖刻，透过第三人的转述，也依然十分尖锐的话语。
而且陆梨阮觉得，廖老师不是这样突然间，就将一切大包大揽的人。
并不是说他没有责任心，而是他这个人，行事非常谨慎。与自己在空间里时，就体现的非常淋漓尽致。
每一步都走的非常扎实，从来都不会冒进，也不会因为想要加快进度，而忽略任何安全上的问题。
难道是……因为自己是个新手吗？
陆梨阮此时心中浮现这个疑惑，赵临川形容中的廖亭源，和自己认识的，怎么想，，都觉得哪里不对？
或许是那个时候，廖老师还比较年轻……
陆梨阮脑海中划过“年轻”两个字的时候，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不是对廖老师的年龄，实在是有些太刻薄了！
但马上又将注意力，集中回正经事儿上：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他就这么突然间的要求，用自己的身体来做实验？
陆梨阮觉得，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个办法。
她不理解廖亭源当时在想什么……
他的思维是怎么样的？
难道就这样不重视自己吗？就这样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儿吗？
还是说觉得自己会没有事情……
陆梨阮虽然被突发事件迎头拍过来，弄的脑子里面乱哄哄的。
可她依然非常敏锐，有一种小动物般的直觉，很迅速清楚的，抓住了叙述中廖亭源表现出来的，与自己所接触的不同的地方。
如果廖老师的性格，没有太大的改变，难道说他有别的想法？
或是说，他提前知道一些什么……
陆梨阮将视线落在廖亭源身上。
廖亭源刚才因为陆梨阮怎么都不看自己，他没有办法表述出，任何的解释，而略显焦急。
但此时陆梨阮看向他目光中，带着审视与探查。
那不是要他解释的样子，廖亭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行动。
此时的小姑娘，令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只能与她对视着，任由陆梨阮对自己上下打量。
他对在如此重要的事情，瞒着陆梨阮，让小姑娘面对现在的局面，感觉到非常的愧疚。
这种情绪席卷而来……廖亭源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想出该如何去化解。
赵临川看没有人说话，便自顾自的继续讲下去。
丝毫没有注意到，屋子里面的几个人，每个人都暗含心思，甚至在默默地交流着，只有他在非常认真，甚至热血澎湃地，回忆着当时的每一个细节。
当时赵临川被廖亭源问的哑口无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但只是还默默地坚持着：“不行！我肯定是不能做这种实验的！”
“没成功就算了，廖哥，要是真成功了该怎么办？”
这间屋子灯光十分昏暗，廖亭源站在墙角，他的五官几乎隐匿在阴影中。
可是赵临川觉得，自己看见他微微扬了扬嘴角，好像是露出了一抹笑意。
“如果成功了，那这些能量辐射，不就找到新的感染源载体了吗？”
赵临川哑口无言。
这也不是这么算的！
“廖哥，这不确定性太多了，而且我没有办法做这个决定！”
廖亭源没有在难为他，而是直接将电话拨通了出去。
手机中传来丝丝拉拉的信号声，因为开的是免提，所以赵临川听得出来，信号已经有一些减弱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一旦彻底失去信号，大概就证明，这里的空间已经形成了。
虽然说听起来有些断续，但终于还是接通了，那边传来老板的声音：“怎么了？是任务不顺利吗？”
虽然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但老板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平稳，甚至有些神采奕奕的感觉。
赵临川先是汇报了现场的情况。
老板沉吟了一下：“你们两个的声音，确实是有些失真。所以说没有办法重新转化进原来的感染源载体？”
老板的语调，听不出是否着急。
赵临川想在廖亭源开口之前，将刚才廖亭源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老板，你劝劝廖哥，这事儿我不能干！”
但令赵临川没有想到的是，廖亭源站在一旁，甚至都没有开口。
手机里静默了一会儿，就在赵临川以为是信号被切断的时候，老板的声音重新传了过来。
“如果没有其他办法了，可以试一试。”
“老板！”赵临川吓了一跳。
老板怎么会下这个决定？
甚至廖哥都没有劝说他……只是自己提出这个假设很荒谬，老板居然说可以试一试，为什么？
这难道是一件很能被接受的事情吗？
老板难道什么都不考虑？
怎么回事儿……怎么今天所有的人都这么冲动？是被能量辐射影响了吗？赵临川忍不住冒出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