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纸门，观布子的雪，总是下个不停。
在悠远的夜空下，飘飘落下。
叶和把纸门关上。
从厨房走回去。寂静的走廊上只有他一个人，稍微张开嘴，便是一口白气。
回到房间。
房间里开了暖气，式只穿着一件和服，跪坐在地板上，双腿曲着，长发就披到地板上。
女儿已经睡着了，趴在式腿上。她毕竟还小，很容易就犯困。
女儿的头发并不长，还是短发，式一边手轻轻拍在她身上，一边哼着歌。
式抬起头来，“怎么了？”
叶和摇头，“不，没什么。”他走进来，把门关上。
“莫名其妙。”
叶和笑了下，在对面坐下。
想了想，又起身，在式旁边坐下来。“喂。”式刚想说什么，叶和张开手，抱住了她。
式脸红了下，“什么嘛。”
想了想，空出的另一只手也拍了拍叶和的背部。
“像个孩子一样。”
式小声说。
却浅浅笑了。
叶和抱住式，鼻间都是少女的香味，手里抱着的式温暖如同一块白玉，格外舒服，让人不想松开手。
他手往下，手搂住式的腰，将脸埋在式发间，贴着脖颈。
“……”
式像个袋鼠一样被住了。
“你们两个……”
或许是也感觉到这个姿势别扭，于是叶和先松开，在式疑惑的眼神中，把睡在她腿上的女儿抱起来。
女儿嘴往下一撇，但很快闻到熟悉的怀抱味道，她小鼻子动了动，然后笑一下子绽放开来。
式：……
心拔凉拔凉的。
叶和将女儿抱在怀里，然后自己替代她，躺在了式的腿上。
抬起头就是微微起伏的和服，以及式那张无奈的脸。
但式终究没说什么。
想了想，叶和主动挑起话题，“名字呢。”
“什么。”
“女儿的名字。”
“未那吧。”式不确定。
“两仪未那？话说式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不是你说的吗？”式疑惑，“另外，不应该是叶未那？”
“还是两仪未那吧，叶未那……听起来好奇怪。”叶和问，“我说过？说过吗。”
“随你。”式不在意，又问道，“你真不要改名字，我的，还有未那的。”
“不用了，实在不行就取两个名字好了，又不是第一次。”
式眉头皱起来，“还有谁。”
“伊莉雅啊。”
“那没事了。”又松开。
“话说我真的说过？”叶和忍不住问。
“嗯。”式摆手，“那就当没说过好了，随你，都行。”
她懒得管这些事。
“那就未那？”
“未那吧。”
未那：……
也就是未那睡着了，外加还小不懂事，不然高低得来一句，你们这么草率真的好？
“两仪未那啊。”叶和抱着未那，空出一只手，手指点在未那睡觉时，无意识鼓起来的嘴上。鼓起的嘴被戳破后，幼女脸上浮现出不满，往叶和怀里又缩了缩，很快有了笑。
“要不取两个名字，一个两仪，一个和羽未那怎么样。”
“嗯嗯嗯。”
叶和自己思考了下，然后摇头。“不行，要不我们还是再生一个吧。”
就见式歪头，露出笑。
“滚。”
“喵。”一声猫叫，猫咪自己打开门，只打开一个缝，挤进来后，小爪子拍在门上，把门关上。
叶和：……
敢情你还真是液体做的。
以及。
叶和问，“我们家猫智商这么高，那问题来了。”
“什么时候变猫娘？”
式叹气。
有时候一个人，的确挺无助的。
……
静悄悄的深夜，叶和从房间里出来，又悄悄把门关上。
房间外关了暖气，屋子里的东西现在冻僵了。
他拉开了屋子的门，冷风从衣服的缝隙里钻进脖子里，叶和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雪停了。
院子里白茫茫一片，与天上月相互映衬，照得人世间一片明亮的皎洁。
叶和双手搓了搓，对着手呼出气。
他在地板上坐下来，双手往后作支撑，一双眼睛微扬起仰望着只有繁星几点的夜空，厚厚的云飘荡在天空中，但夜空很美。
叶和眼睛没有焦距，什么都没想。
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式，怎么……”叶和回头。
月白色的和服，黑色的长发披下来，微眯着眼睛，那里面是淡漠的颜色。
叶和只是愣了下，改口道。
“「式」。”
「式」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微微点头。
她就在旁边站着。
过了一会，「式」双腿一弯，在他旁边也坐了下来。
眼前是白茫茫的雪。
式的身体只是普通人，于是「式」感受到了冷，她伸出手，那纤细狭长的手指，一点点张开，如果还在下雪，雪花就会一点点落在她手指上，那一定会很美丽吧。
于是，下雪了。
那些雪花一点点落下来，很小，像是一场等不到尽头的雨季。
「式」脸上的血色消失，从旁边看过去，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瓷偶，苍白如雪。
很美。
叶和终于说话了，他眼睛望着前方的庭院，好像跨越了空间，在眺望某处的风景。
叶和只知道此刻好像有很多话都想说出来，再也藏不住。
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式」就在旁边——那是一切的因，亦是一切的果。
这世界的一切，都来自于根源。
没有秘密。
“有了女儿是什么感觉呢？挺奇怪的。而且是突然有了，或许对于式来说，她已经照顾了未那一年，但对于我来说，真的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叶和眼睛看着别处，慢悠悠说。
“突然之间有了女儿，算惊吗？算喜吗。”
“应该是后者吧。”
叶和双手撤去力，干脆随着上半身一起倒在地板上。
天空中飘落的雪花，却在他头顶被凸出来的木板挡住。
“因为啊，”叶和说，然后情不自禁笑了。“我真的挺开心的。”
慢慢回忆着，那个时候的心情。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心情，突然之间知道自己有了一个女儿，先惊了下。然后呢？那种感情甚至没办法用言语去描述出来，或许人类的文字的确是有缺陷的。”
「式」只是听着。
“但是啊。”
叶和说。
“我很高兴，因为。”
“女儿啊，我的女儿。”
“两仪未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