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位面空间里，鹤熙翻了翻苏余的成长经历。
此刻她身前的这副画面中。
一身穿湛蓝色袄子的老太太，笑骂着陪其一起散步的苏余，琪琳则抿着嘴在一旁偷笑，衬着偶尔路过的行人，气氛祥和，生活气十足。
“所以卡尔之前说的约定是什么？”
她很疑惑，因为这已经是她第七次翻看这些画面了，每次她都看得格外仔细，特别是有老太太的画面，生怕会漏过一处细节。
可即便如此，终究是一无所获。
“或许可以换个方向，目前可以确定，他是某个失落文明的主神。”
一旁的凯莎突然开口，她召一道光屏，上面标注着一些年龄节点：“我将他目前已经展现出来能力，与他幼年成长过程中的一些异常联系在一起，然后推算。”
鹤熙闻言好奇地看向那道光屏，淡蓝色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讶色：
“六个月能说会走，八个月能跑，一岁时就会抢同院三岁孩子的鸡腿？两岁只喜欢跟女孩子玩，三岁只喜欢跟……”
她望着身边的凯莎，哭笑不得：“这是能力？”
她怎么就觉得自己越来越想揍这小子了呢？
凯莎挑了挑眉，看着画面里那个圆滚滚的小胖子，眼角也隐有一丝笑意。
胖嘟嘟的神河生命体幼崽。
谁不喜欢呢？
好在鹤熙也知道凯莎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继续往下看去。
在经过三岁骗到人贩子，三岁半独自逛公园，四岁半夜翻墙流出福利院坐摇摇车，五岁用猴皮筋打人房顶上的瓦片……
之后。
一直看到到六岁。
自那之后，鹤熙是越看越心惊。
非凡的身体强度，异于常人的力量，超乎寻常的速度，情绪激动就会从眼睛射出红色的高温能量光线……
直至看到二十六岁，鹤熙皱眉思索了一会，若有所思地道：“这看起来似乎跟目前主流的超级战士……”
凯莎点点头：“纯粹的身体强度，看起来与兽体相似。但……他有能量攻击，而且还很强，至少二代或者弱一点的三代，抵挡不住。”
鹤熙翻了翻资料：“4700c高温？而且还能保持稳定……”
没检测到半点暗能量波动。
反而对恒星能量有独特的……吞噬性？
想到这里，鹤熙翻到了蕾娜第一次激活地球上超级基因的数据，仔细对比了前后两次的数据后，不禁愕然。
这么多恒星能量，一次性全给吞了？就没半点不适？
“难道……”
鹤熙若有所思的望向天使彦跟苏余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这家伙的身体强度，不会到现在还在……稳步增长吧？
另一边，冥河，死歌书院。
“果然是这样，对恒星能量有很强的吞噬性。”
看着眼前大时钟模拟出来的苏余，卡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手指。
那么，就让我看看，以目前这部分数据模拟出来的你，到底上限如何？
随着他手指一下下的挥动，距此无数万光年外的数百颗恒星，近乎同时，开始频频闪烁起来。
而随着大量恒星能量被抽取，大时钟的运算速度也逐渐被拉升。
事实上，这台已知宇宙最伟大的天体计算机，自建成以来，能被记录在册的全力运算次数仅仅只有两次。
第一次，解析宇宙空间，计算宇宙虫洞树。
此次计算大时钟全力运行上万年，过程中，致使无数颗恒星熄灭。
这次计算不但成功定义已知宇宙与边缘宇宙，同时还为现在整个已知宇宙的大虫桥网络奠定了基础。
第二次，神河文明的覆灭。
这次仅仅只运算了数个小时……
其结果便是神河文明后裔，分布在已知宇宙各个角落。
至于那些没被记录在册的运算……冥河星系为什么总是黑不溜秋，反正卡尔不说，谁也不知道。
“这么快就不行了？”
只过了短短两分钟，模拟的恒星能量总和加起来，甚至还不够六分之一颗恒星，但大时钟模拟出来的‘苏余’便已经……
卡尔看着眼前化作无数金色粒子消散的‘苏余’皱了皱眉，抬手又拉出一个‘苏余’然后手指连点。
不够，这种身体强度还远远不够。
越强大的虚空引擎，对搭载者身体强度的要求也就越高。
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话……
还不够啊。
而正当他继续对‘苏余’进行推演同时，远在天城的两位天使之王也有了新的发现。
“目前几乎可以确定，这确实是一种与主流科技截然不同的……进化方式。”
鹤熙沉思了许久，叹了口气，将视线从资料上移开，转向凯莎：“氪星……你的担心是对的，未来已知宇宙必定会因为他，掀起一场战争。”
事实上，早在之前她心里就已经有所猜测，只是不敢确定。
不过在将这些信息系统整理了一遍后，这个结论也就显而易见起来，毕竟宇宙不管再怎么大，但那些高端资源始终都是有限的。
而对文明来说，生存与发展是永远无法绕开的两个问题。
生存是为了更好的发展，发展是为了更好的生存。
于是，在资源有限的前提下，矛盾自然也就产生了。
这无关乎道德，只是生命的本能。
换句话来说，桌上的蛋糕总共就这么大，人这么多，旁人多看一眼我心里都不自在，还特么想上桌？是觉得我手里的西瓜刀不利吗？
毕竟，即便是遵守正义秩序的她们，在这个问题上也无法做到公正。
信仰是信仰，文明是文明，是两码事。
意识到这一点，苏余在地球上的一些行为，也就逐渐变得合理起来。
这家伙显然也早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其实也早早就在为此而做准备了。
这时，凯莎若有所思地抬头：“若只是一场文明复苏的战争……那倒还好，天使还能置身事外。”
说着，她望向鹤熙，目光有些锐利：“可如果事态升级，那将会是一场波及整个已知宇宙的战争，一场‘进化战争’！”
无论是作为已知宇宙无冕的诸神之王，亦或是天使文明的主神，她的视角与目光注定是要以整个宇宙为背景作参考。
苏余存在对已知宇宙现存的这些造神文明来说，无疑是特殊的。
不，严格来说，他是独一无二的。
鹤熙闻言一震，盯着凯莎定定看了数秒，旋即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猛地将凯莎身前的光屏拖到自己面前。
一看皱眉，二看不解，三看……
她直接愣在了原地。
此刻她终于明白过来，凯莎口中的‘进化战争’到底意味着什么了。
其实光屏上显示的东西平平无奇，已知宇宙任意一家造神文明都有。
不过是一张超神学院数万前所发布的，超级基因适配算法的结果图示而已。
可那上面所显示出来一排碧绿，却半点也不平平无奇。
甚至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你……确定不是算法出问题了？”
震惊了许久，刚回过神来的鹤熙莫名其妙的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虽然她心里清楚，凯莎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跟自己开玩笑，但她还是问了。
没办法，图表上显示的结果实在太骇人了！
即便博学如她，都从未见过如此离谱、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这世上怎么会有能匹配兼容这么多超级基因的神河生命体啊？
确定他不是怪物么？
闻听鹤熙言，凯莎并不惊讶，因为她刚也经历过一次，她摇了摇头：“这已经是第二十一次匹配的结果了……”
说着，她又拉出四份图表发送给鹤熙：“这是过程中我穿插的你我的匹配数据，结果与三千年前你随手为之的那次结果并无区别。”
然后，她叹了口气：“所以……算法并没有问题。”
闻言，鹤熙沉默了许久，她摇了摇头，还是不信：“没有基因数据，所以这结果并不代表什么。”
她无法理解。
事实上，在以神河文明为基，基因工程发展到可以轻松‘造神’的当下，其实一直都有一个绕不开的问题。
即生命体自身的身体强度。
或者说基因强度。
先说身体强度。
要知道，超级基因虽然神奇，但其对身体的负荷也非比寻常。
即便可以强化身体素质，但能同时装载的超级基因数量也有限。
因为神河生命是有上限的……
所以，为了绕开这个上限，暗位面这个概念被应用，基因系统诞生。
然后再说基因强度。
想要在原本稳定的基因结构里重新加入一组基因，且还要在不与原先结构起冲突的情况，还要确保其能稳定运行……
这就好比已经砌好的一面墙，要在保证其不塌的情况，重新将一块块砖塞进原本已经弥合的水泥缝里，且还要保证其不会歪曲变形，或者出现意外。
而每一次装载超级基因都要重复一次这个过程。
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正因如此，所以她才在看到这些数据时，无法理解，甚至不愿相信。
“那你觉得卡尔为何会对他如此青睐？”
见她一副嘴硬不愿相信的样子，凯莎淡笑着问：“仅仅只是因为他说的那什么‘同类’吗？
那可是大时钟里储存的技术，要知道，即便是凉……莫甘娜当年磨了卡尔那么久，你何时见他松口？”
说着，她又指了指半空中的数据：“而且，单从苏余这小家伙现在所表现出来的身体强度……”
“你是说次生物引擎？”
这次没等她说完，鹤熙自己学会了抢答。
事实上，这个问题她老早就意识到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出来而已。
凯莎点点头：“既然我们都能推算出这些，以大时钟的能力，没可能做不到。以卡尔对虚空的痴迷，他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素材。”
越说，她语气也就愈发凝重。
鹤熙默然，
事实上，何止是卡尔，连她现在都恨不得直接降临地球，将苏余绑回来，对其好好研究一番。
可一想这小子不久前还当面骂自己‘老女人’，她心里这又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嘁！理得他，让这小子吃点苦头也好，驱虎吞狼，他好大的胆！”
闻言，凯莎在心里啧了一声，可不胆子大么？伱这只母老虎……
意识到不对，她收起思绪，叹了口气：“但卡尔擅自将虚空引擎交给饕餮，并且还将其投放到地球是事实，这点毋庸置疑。”
鹤熙沉默了片刻，看了眼苏余的数据，星眸里闪过一丝犹豫：“可现在……战线会不会拉的太长了？”
她了解凯莎。
事实上，在见到那个视频的时候，她心里就清楚，男人婆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将此事给揭过去的。
可苏余的存在……尽管这小子挺聪明，在天使面前对卡尔嗤之以鼻，可事后又故意借题发挥，跟天使保持一定距离。
看似是将两边都得罪了，但仔细瞧又会发现，他谁也没得罪死。
简直就跟个不沾锅似的。
而且……
这时，鹤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说他突然对苏玛利……会不会是？”
“按照他一直以来的筹备…确实如此。”
凯莎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望着半空中，苏余在研究所高塔上，边晒太阳边眺望远方的画面：“他应该早就盯上苏玛利了，或许……他对你我的了解，绝对一部分都是来自于这个天渣。”
要不是大概猜到了这小家伙的想法，她也不会特意嘱咐彦，去提醒他轻易不要将暗夙银武器外泄了。
她相信苏余应该也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毕竟按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小家伙虽然年轻，可也是跟她同一位格的主神呢。
至于苏马利藏着掖着的那些东西……
呵，女王不在乎。
闻言，鹤熙神色有些复杂：“所以，到头来我是自己把自己给算计了？！”
“算，也不算吧。”
凯莎略微迟疑，继续道：“我们之前对苏余并不了解，所以有些误判也很正常，当然，如果换做是我……”
说着，她笑容突然变得玩味：“我突然发现，如果是我，他好像……并不能做出什么啊？”
鹤熙呵了一声，想说却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她想了想，又回到之前的那个话题：“那莫甘娜怎么办，一旦天使降临冥河，难保她不会又借此跳出来作妖。”
她心里清楚，一千多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这个小碧池从重伤中恢复过来了。
“跳？我看她敢？”
凯莎冷哼一声，挥手将眼前所有的数据收起，气势恢复了往日的冷冽：“这次我没功夫陪她胡闹，她要是敢这个时候跳出来，那正好一起灭了她。”
说完，她手一抬，将自己跟鹤熙传出了暗位面。
“就这么决定了，三天后，我带人去一趟死歌书院。”
“你坐镇天城，武器库所有权限都会对你开放。”
“她要是敢到这里来胡闹……”
“嗯，你正好可以拿她消消气。”
与此同时，地球。
苏余自然不知道超神宇宙的三位天花板此刻都已经摸到他底裤了。
但经过大半个小时的友好沟通。
苏玛利苏先生终于对自己的价值，有一个清晰明确的认知，不过这也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资本，并开始讨价还价起来。
“放了我，我肯定会按照约定将东西全都送到说好的位置。”
他强忍着银刃飞舞带来的嗖嗖凉意，咬紧牙关，望着身前那道身影：“否则，否则你什么也别想得到。”
“欸？”
闻言，苏余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操纵着银刃围着他的头转圈圈玩儿，同时一脸鄙夷道：“话不能这么说，你看这小匕首不就挺不错的？”
暗夙银匕首，苏玛利正是凭之锋利奠定了‘上古屠神’之恶名。
但，这匕首现在是他的了。
不对，这匕首本来就是他苏某人的。
这二十多年是他大方，借给苏玛利用用，如此神兵平日里被拿着又是砍瓜又是切牛排，他看着都心疼。
如今名正言顺的上门收回，还不兴让他收点物资当利息？
想到这，他脸色一肃，原本还在苏玛利胯下画圈的匕首，被生物力场操控着落到他手上。
他拿着匕首，将刃口轻轻贴在苏玛利的盂肱关节，
笑眯眯道：“苏先生，来地球几万年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你好像没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