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田百绘没想到北条贤人会突然转移话题，而且还是与自己有关的。她可不会自恋到认为对方是对自己感兴趣，多半是想让自己的思维跳跃起来，在产生漏洞后，无意间泄露村木夫妇的治疗过程吧。
猜到这种可能性的她下意识挺直腰板，她发现这位同行要比一旁的年轻刑警难缠得多，应付他的问题必须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那我随意假设一个问题给你，你能帮我分析一下吗？”
“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话，是可以的。”
北条贤人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右手手指颇有节奏敲击着桌面，缓缓道：
“假设一名凶手在几十年之间连续在日本各地杀害年轻女性，每两起案件所使用的杀人手法都是不相同的，并且凶手也没有对被害者进行性侵犯行为。
请问内田医生，如果有这样一位凶手存在，你觉得他会是怎样的人？”
真的只是假设吗？
这是内田百绘的第一反应，她总觉得突然冒出来的假设问题有些奇怪，但从这个问题里，又不能看出与村木夫妇有什么关联。
内田百绘看向北条贤人，很快就说出自己的想法：
“虽然你给的数据很少，但我还是能说出一些凶手的特征。首先犯人是男性，在性能力上面有受到过异性的鄙视，平常是位认真老实的人，坐在他旁边谁也不会认为他是个杀人犯。”
高木涉听到这里脑海中浮现出村木重雄的模样，他的确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老实人。而且他唯唯诺诺的模样，总觉得越看越符合啊。
北条贤人在心理学方面肯定没有专业人士来得强，他稍作思考后追问道：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如果是自我表现欲很强的犯人，通常会做出向警察递上挑战书之类的行为，这样的罪犯常常会因为自己的行为很快就被警方逮捕。”
“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特征吗？”
内田百绘稍作思考后，才给出自己的判断：
“根据凶手能在日本各地犯下罪行这一点，我可以大胆假设凶手的工作应该是经常出差，或者经常需要更换工作地点的类型，像货车司机之类的都有可能。
而且像这种连环杀人犯，往往会在被害者身上做一些只有自己看得懂的记号，或者是从被害者身上拿走某样东西留作纪念。”
高木涉听到这里不由显得有些激动，他没想到内田百绘竟然这么厉害，从现在为止基本都说对了，甚至还想到了他们没想到的角度。
北条贤人在听到自己想要的内容后，嘴角微微上扬出愉悦的弧度，他踱步到内田百绘身前，俯下身问出自己真实的疑惑：
“那凶手拿走的东西是耳环会怎么样？”
“耳环？”内田百绘总觉得这不像是一个假设，但还是回答道，“如果凶手拿走的是耳环的话，那里面代表的意义可就重大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北条贤人耸了耸肩膀，他的确不知道耳环对于凶手而言有怎样的意义。身为东都大学的高材生，他头一回觉得自己还有很多知识应该去学习，回头得买点犯罪心理学的参考书看看了。
内田百绘见状便起身来到书架前，她抽出靠左的书籍，指着书中一幅插画说道：
“这是中世纪非常盛行的恶魔崇拜组织中残留的一幅画，在那时候耳环是人们防止恶魔进入身体而带上的，这样说你明白吗？”
“凶手取走耳环的行为，代表着他让被害者失去反抗能力从而进行攻击？”
“不止如此，即使不对对方施以暴力，也已经从一定意义上征服了对方，也就是所谓的支配。”内田百绘补充道。
北条贤人盯着那副恶魔的画像看了许久，如果凶手真的是村木重雄的话，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他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距离内田百绘工作还有三分钟，看来没办法继续探讨了。
他伸手拍了拍坐在位置上沉思的高木涉，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非常感谢内田医生的回答，非常有参考意义，那我们就不继续打扰你后续工作了。”
“不客气。”
北条贤人在推开办公室房门的时候，就注意到站在门外的安齐哲治，他礼貌朝他点点头就离开了。擦肩而过的时候却注意到白大褂后面的褶皱痕迹，非常像靠在门上留下来的。
偷听？这位安齐医生，倒是挺值得调查的。
两人回到车上，高木涉系好安全带就迫不及待说出自己得到的线索：
“北条，其实我刚才见到村木夫人的时候，发现她的左耳有问题。”
“左耳有问题？”北条贤人迟疑了一下，脑海浮现出某种可能性，立马追问道，“是不是左耳没办法佩戴耳环？”
高木涉拿出警察记事本，他认真地看着自己记录的内容，说出自己的分析：
“没错，她的左耳耳垂溃烂的严重，根本不可能佩戴耳环，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村木夫妇共同犯罪？刚才内田医生不是说他们是支配与服从的关系吗？村木夫人憎恨那些双耳都能佩戴耳环的年轻女性，所以支配自己的丈夫去杀人，自己则亲自取下她们的左耳耳环。”
“的确不排除这种可能，但现在优先要确认的不是这件事，而是作案时间。伱知道村木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他原先是补习班的老师，北条你知道吗？他竟然有五千万的年收入，真的恐怖！”
五千万年收入的补习班老师，那应该是属于比较王牌的那种类型。
经常更换工作地点…工作涉及出差…补习班。
北条贤人眉头深深皱起，他侧头看向发动汽车的高木涉，问道：
“高木，你上过补习班吗？”
“啊？我没有，我其实不是很喜欢学习。”高木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他要是学习成绩好，也不至于是非职业组的一员。
没上过补习班的北条贤人本想打电话给目暮十三，但想到他又没有孩子，目暮阿姨高中时期还是小太妹，想必也与补习班没有关系。
嗯，那就只能打电话问问工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