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与怨交错不清的老友，终于释然离开，沉沉坠在夜攸心头数万载的那抹遗憾，变成茫然，他心头苦笑：
“当年你和我，为了她争得不可开交，到头来，我的成全与退让，反倒铸成你今日的彻底陨灭。如今，命运轮转如此荒唐可笑，要我与你的后人再争一次！”
夜攸默默看着眼前的女子，这一次，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他唇边划过一抹淡淡的自嘲，继续对苏茉道：
“幽冥塔并不在北幽，或许在乾元任何一处，但它又实实在在的，镇在幽渊海的地心入口，这就是空间道的玄妙之处。”
他掌心出现那枚钥匙，虚幻的光影忽隐忽现，幻化成一座漆黑高塔。
立于他的掌间，苏茉觉得这塔高可及天，比起通天塔厚重沉凝的气势，这座黑塔只给人一个感觉，就是高。
夜攸的手指轻轻敲击塔尖，发出一声悠扬的清音：
“你之前已观过我的道，也观一观她的，虽说以你如今的能力，能窥见的，……就如这塔尖一般，不足万一。不过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可就再难寻了。”
苏茉若有所悟，“照你这么说，幽冥塔中有无垢药引，仙帝虽蛰伏地心万年，仍未放弃培炼无垢体。既然她肯借空间道与你一观，想必你的时间道，她也有所窥探和领悟。”
仙帝跨越空间神游至地球，更是在时间上，微妙地与自己所处的时代重合，恐怕，仙帝的目的，并非只是单纯地引自己到来……
她眼中有淡淡的了然，“仙帝是想融合本该只属于天道的两大本源，她想自己成为天道？”
夜攸沉默半晌，她与仙帝从未谋面，却能一语道破辰颜暗藏的心机——取而代之。
他一时无法确定，与自己对话的是异星，还是她背后的天道。
苏茉也在揣度对方，难怪妖族甫一出世，便要与北幽为敌，辰颜利用了昊绝，也觊觎夜攸的时间道，因此他才不愿地心之匙——凤凰真血，落在榆旬手上。
最终，夜攸唇边浮出笑意，带着一丝挑拨的意味，“若我猜得不错，新的执塔人已得到生杀道果，你说，龙骁会否乐意借你一观？”
……
一连十几日，苏茉白天御使鸾云扇在高空飞行，夜晚落地休整，夜攸还要专挑地势险峻之处。
地处西淮最北端的荒凉大漠，几乎不见人烟，只有一些低阶未开灵智的沙兽，危险倒是没有，只是条件艰苦。
苏茉白天消耗灵力，晚上还得伺候这位大能吃顿好的，幸亏在太微仙坊采购了不少食材，否则只孝敬这位进食辟谷丹，不知还会否有好脸色给她。
因着这样，夜攸满意之下，也常与她谈论些道法上的玄通妙用，果然是历经万古的大妖怪，常有精妙之处，令苏茉受益匪浅。
但关于时间及空间的大道本源，他却再不曾提起丝毫。
夜攸这一路果然像是为了战前视察，白天在高空俯瞰地形，晚间扎营处，大多为山川汇聚之处。
苏茉对兵事地形的认知，只来自苍澜噬金蚁一战的观摩，自认浅薄，见他临崖观山望气，从不在边上凑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