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骁心情舒畅，手撑在膝上，朝无心做了个召唤的手势，苏茉觉得他这样子，像在叫狗。
无心噌地跃起，蹿了过来，就蹲在他面前，仰头热烈地望着，模样看着真有些像只大狗，若是有尾巴，苏茉觉得一定已经狂摇不停。
龙骁却眼神严厉，直起身子和他拉开距离。
无心立刻反应过来，收了热切的笑容，单膝跪着，尽量让自己有个人样。
随后他的视线落在龙骁和苏茉交握的手上，抬起头来，眼神带了几分狠戾，看向苏茉。
苏茉朝后稍仰，察觉到的不是恶意，而是……，似乎有点像上官青的那种情绪，是嫉妒，又像狼崽那种，……占有的欲望，不是对自己，而是对龙骁。
她轻轻挑了下眉，心下觉得好笑。
龙骁对无心这样的眼神，并没有恼怒，而是带着一种又似安抚又似警告的语气，沉声道：“无心。”
无心眼中的狠意立刻收敛，转回头来望着他，眼神明亮通透。
可以看出，若不是在自己最依恋的人面前，他平日也是个精明能干的，否则不可能做得了杀意的堂主。
苏茉有些无法想象，百年的时间，让一个凶残嗜杀的人，学会聪明和心机，这并不难，但能始终如一地，对他保留这种绝对的衷诚，便不是件简单的事。
她能体会出这种衷诚，与护道者们的，并无两样。神兽们对自己，是与签下主仆契约一样，无条件的衷诚，绝不起害主之意。
而无心对龙骁的情感，是因为救命，乃至知遇之恩的感激？还是因为龙骁喂给他鲜血的抚慰？
她想起，龙骁让狼崽咬噬时，刻意与它保持毫无身体接触，有点似明未明的疑惑。
她看得出，无心对自己的戒备和敌意，真的就像宠物在主人面前争宠，有些坐不住，向唐糖那边又看了一眼。
龙骁知道她心里还惦记着炼制傀儡的事，朝她笑道：“你去吧。”
苏茉嗯了一声，起身离开。
龙骁向后仰坐，视线随在她身上，朝无心轻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与他小声交谈。
半晌，芸娘缓步过来，笑微微立在一侧，并不开口。
龙骁一眼看到她掩在袖中，只微微露出的指端，蜡黄枯槁，浓眉蹙起，“最近，她那边，……不好？”
“前些日子，大概有几次闹得厉害些，……”芸娘淡笑一声，宽慰的语气，将指尖收进袖中，“主上不必担心，这些，我都习惯了。”
龙骁沉默，表情显得疏离冷淡。
芸娘眼中，带着又似愧疚，又似怜爱的神情，仍想如他幼时那样，抚一抚他的头，枯黄的手动了一下，终究没敢伸出，他早就不是那个，孤独无依的孩子了。
她收敛情绪，带着丝淡笑：“最近这些天，家里问过几次，打探你何时回去。”
看到他带了丝嘲讽的笑，又道：“你不必理他们就是。”
她自然不敢替他拿主意，此言不过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
龙骁淡淡嗯了一声，视线依旧去寻苏茉，恰好看到她正望着自己，眼神温润，又有一点小心翼翼的探究和好奇，温柔朝她一笑。
芸娘也转过目光，唇边浮起欣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