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茉如今也看出来些，龙骁除非是在正经做事的时候，态度专注，甚至严厉，平时倒很是随和，并不颐指气使，算是个好相处的上司，与她在暮云沼泽初见时的感观一致。
大概这便是他所说的，非守成之才吧。他天性不爱受束缚，自然也不喜以此待人。
她觉得，自己刚才错把他的长辈当成心仪之人，不知待会儿他又该怎么笑话自己，因此现下对他的态度很是和气。
龙骁轻轻抚弄她的手指，轻声跟她讲伏流的由来。
“伏流从建立之初，算下来，已有百年。”说到这儿，他笑睨她一眼。
苏茉自然这会儿不会再笑话他老，抿着唇没说话，只等着他继续。
“最初时，只有两个堂，伏是隐伏，流是流杀，也就是如今的杀意。”龙骁声音缓缓，“他和无心，是最早跟着我的人，……可能那时候，我杀气太重，吓着他了。”
苏茉心里默算，百年前，差不多就是他自裂隙回来的时候，明白过来，听他的语气轻松，又道，“我看他的手段，好像也有点邪气。”
“嗯，他出身就在北幽，习魂术。”龙骁的声音很轻，抬眼看了看涂山，见他没望来，又垂下眸子。
见她不说话，主动跟她说起另一个元老级人物，杀意堂主无心，“这小子是我捡回来的，他，……也是个半妖。”
苏茉挑了下眉，望向坐在芸娘下方，身材瘦削的男子，双目格外明亮，每次看向龙骁的时候，眼神中都有狂热的崇拜，便听他继续道：
“不过他不像戚玉琛那么逆来顺受，我发现他的时候，他把他家那个村子里的人全咬死了，那个样子，比狼崽还凶。
他当时被杀气反噬，半妖血脉要狂化，……我给他喂了我的血，才救过来。后来一直跟着我，倒是比狼崽还听话。”
龙骁语气淡淡的，很是平静，抬眸看了眼无心，他正好回过头来，遇上龙骁的视线，立刻咧开嘴，露出个灿烂又很凶气的笑容，倒真和狼崽有些像。
龙骁对他的热情，没给什么回应，依旧垂下眸子。无心也不介怀，依旧目光炯炯。
苏茉却在龙骁的情绪里，察觉到一些很陌生的感觉，似乎他从未将这一面，展露给自己看过，与训练狼崽的时候，有些像，却又不同。
她的拇指轻轻抚着他的手掌，像是在抚慰。
他看了看她，笑得很是柔和，换了个轻松些的话题，“后面这三堂，都是龙骐那家伙弄出来的，开始的时候，赔进去不少灵石，这些年才好些，算是能养活自己，……除了千金。”
说到这个，苏茉就比较在行，自行分析道：
“隐伏的情报，若是网铺得够大，挑着不太紧要的卖钱，的确是比稗言堂还赚钱的买卖。”
龙骁嗯了一声，“稗言堂虽有众妙木，但毕竟酒楼客栈收集到的，都是普通情报。隐伏的面铺得没这么广，不为人知的内幕却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