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拿开时，见龙骁果然老实地垂下眼眸去，苏茉趁此机会偷偷打量。
他的眉眼生得英挺，剑眉如墨，眸若朗星，一头乌黑长发向来不太听话，总有几根不受束缚地飞扬起来，令他看起来显得狂放不羁。
他本就高大，此时懒洋洋的躺着，仍有种雄狮静卧时的凶猛内敛，但他抬眼静静望来时，眉梢眼角又有种温柔和缓的意态。
这些截然不同的气质糅杂在他这个人身上，令苏茉对他的过往，愈加好奇得紧。
他此时低着头，摆弄手中的短刃，便是那日与自己比试时用过的，想他平日用长柄战刀，今晚那样的勾当却不适合，笑话他，“临阵磨刀么。”
龙骁笑了，就要把刀收起，被她一伸手拿过去，“给我瞧瞧。”
他不知为何面上带了两分紧张，过了一会儿，轻声说道：“这刀是我母妃赠给父皇的，我去惊羽关前的那一夜，父皇将它交给了我。”
“你……父皇，是个怎样的人？”
龙骁的眼神有些复杂，半晌微微笑了，学着她刚才的口吻，“他啊，是个老好人。”
苏茉略觉惊讶，挑了挑眉，之前金童给她搜集的情报中，甚少提及这位龙御帝国的皇帝陛下，只大概知道，似乎是个性情温和的人。
否则乾元这几百年也不会如此太平。据说他已经极少在人前露面，政务大多由储君龙骥打理。
那是修为已至炼虚中期，显世境界最高之人。然而在此刻苏茉的眼中，并不关心他是怎样的一位大能，只想知道作为他的父亲，是怎样的。
龙骁的态度，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手中摩挲短刃，听他淡淡说道：
“他与皇后是利益联姻，深爱的却是我母妃。我母族过去是龙御四大门阀之首，母妃是家中幼女，体质特殊无法修行，原本在家中无甚地位，却与我父皇一见钟情，他俩的年纪，……相差何止百岁。”
他看着苏茉笑叹一声，之后的语气，却更显淡漠，“龙骥要害母妃，为的不过是怕后位空悬，他的储君之位会落于我手。其实他又何必杞人忧天，父皇即使深爱母妃，也知道就是龙骥下的手，当时虽怒不可遏，却终是没有追究。”
“为何？”苏茉小声问道。
“龙骥那时已当了两百年储君，而我才只十岁，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再替龙御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帝王。”
他说这些时，语气平静，苏茉能感觉到他此刻心中是真正的平和，有些奇怪，“你不恨他。”
是陈述的口吻，并非问句。
龙骁轻轻笑了，“若没有父皇的暗中守护，我当初，恐怕连活着走到惊羽关的机会都没有。……当时不懂，后来懂了。”
最后这八个字，他带笑说出，然而那些年心底的仇恨，是以戾气和杀戮来发泄，付出的是血肉模糊的代价。
长柄战刀凭空出现在屋中，其上的冷煞杀意，令得屋子里气温骤降，“龙御有一个试炼秘境，专供皇室子弟在内修炼。我结丹之后，在那里误入一处空间裂隙，在里面待了十年，十年杀戮，出不去，后来，也不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