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茉点点头，这个礼她的确受得起，却有些不太习惯，“起来说话便可，你母亲可好些了？”
她刚才在门外便看到，那女人虽被病症折磨得瘦骨嶙峋，眉眼却仍显清丽，只是在岁月的摧折下，眼角多了许多皱纹。
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并非所有喜欢木槿花的女人，都能得到真挚的爱情。
莫凡站起身来，抹了一把脸，轻轻点了下头，“服了药，现下已经睡着了。明后日待娘好一些，我就去城里找爹回来。”
这些天日夜照料母亲，此时小脸显得干瘦，一双眼睛却仍是明亮。他不过八九岁年纪，独力支撑这么久，实属不易。
“你父亲在奇兰城做什么营生？”
“父亲每年六月往城里的妙仙阁送山货，之后帮佣做到八月，过了中秋就能回来。”
苏茉沉默不语，一个女人，家境尚算殷实，丈夫勤快，儿子聪明孝顺，会为了何事想不开要自缢呢？
她没再询问，宗门的规矩是不干涉凡人俗事。
乾元内陆无战事，凡人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便是有些天灾，求到附近仙门，祈雨祈平安，仙门也常有所回应。但各家的日子总不可能都是顺心的，这些便不是她能管得了的。
莫凡犹豫半晌，嗫嚅道：“仙师，那方上师是想害我吗？”
这孩子聪慧果敢，今天所做的事，可不是一个普通孩子能做到。若那方如春在青木被陷阱所伤时出现，说不定真能拿下那头狐妖。
苏茉也不禁起了惜才之心，她淡淡说道：“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会被人利用。一种人愚蠢，没有识人识己之明，被人利用还沾沾自喜，这类人的下场往往不尽人意，在阴谋之中替人而死。
另一种人，机敏多思，有察人之明，更有自知之明。这类人若是别人想利用他，只能用阳谋，他为自己的利而往，虽死无憾。”
莫凡的眼睛闪闪发亮，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脸上露出少年人特有的爽朗笑容，“多谢仙师教诲，莫凡记住了。”
说完，他又要拜倒，被苏茉伸手扶住。她一手抚上莫凡的头顶，探入些微灵力，这是查灵术，虽不如测灵根的大型法器准确，却也可知个大概。
“这孩子资质尚可，更兼心智上佳。”苏茉对金童说道：“你将太上感应篇传他一份。”
太上感应篇其实算是乾元修士人尽皆知的入道功法，但出自太微宗的，却有所改进，本就是太微宗门人入宗修炼的第一个篇章。
金童笑嘻嘻地取出一本小册子，连同一瓶洗髓丹，交到莫凡手上，“好好修炼，将来本事大了，就不怕被人利用了。”
莫凡激动万分，颤着手接过，郑重地收入怀里，想想又不放心，朝屋里跑去。将墙角的一块青砖搬开，伸手在里掏摸，摸出一只小小的红木盒子。这是所有少年人都会干的事，把宝贝藏在自己亲手开辟出来的“藏宝之地”。
苏茉笑了笑，回头望天，小七回来了，同他一起的，还有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