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半。
小学生们成群结队地走进学校。
田歆小朋友洗过澡，换了身新买的小衣服，背起书包朝小姨挥挥手，迈着小短腿朝外跑去。
几分钟后。
杨导和万权仁来到余家堡小学附近。
“威哥，小魏这一走，你看廖翼山那边……”
杨威不耐烦地挥手道：“回头再说，等我先忙完正事。”
“好嘞，那个院子就是田禛家。”
“成，你去看看小魏什么情况，然后问问嘉宾有什么需求。”
“好嘞。”
老万说罢，屁颠屁颠的离开了。
两扇老旧的胡桃木大门，右边挂着个半米多的木牌。
——有病去医院。
这不废话么，傻子才不去医院看病。
杨导暗自嘀咕两句，敲响了面前的大门，喊道：“有人在家吗？！”
“来了来了。”
田禛打开院门，审视着眼前挺着大肚子的中年人。
有些人在某个行当混久了，身上就会有种味道。
卖鱼的有鱼腥味。
卖猪肉的有血腥味。
做助理的有市侩味。
眼前这人一看就是导演，还是个不得势的落魄导演。
杨导笑了笑，问道：“请问，你是田禛么？”
“对。”
“我是央台的杨威，今天过来是……你看，方便聊聊么？”
“央台的啊。您请进。”
田禛请客人进院落座，转身去厨房倒水。
杨威道了声谢，左右四顾。
院子收拾的很整洁，墙边的木架，晾晒着许多树叶草根。
嚯，墙上那只狸猫有点肥啊。
“来，您请喝水。”
接过田禛递来的水杯，他道了声谢，开口说道：“田禛，我想请你和其他嘉宾一起，参与这次的拍摄环节。”
“让我参与，怎么拍？”
“这个，我建议由你作为导游或是领队，带其他嘉宾去山里转转，或是做一些互动游戏，了解一下……”
果然不靠谱啊。
田禛懒得跟他打马虎眼，抬手打断道：“杨导，咱有话直说，你们专程来余家堡拍节目，是奔着我来的，对吗？”
“是，台里领导安排的任务。”
“我能问一下，您这，怎么做才算完成任务？”
杨威暗自叹了口气，道：“两个半月，把拍好的片子交上去，当然，最好是综艺节目。”
临时团队的‘人情债’，跟田禛预测的一样。
两个半月拍一部综艺，时间挤一挤，估计能把微电影拍出来。
到时候，给工作人员多算一份工资就是。
田禛想了想，问道：“杨导，节目组适应的能力怎么样，爬山拍外景吃得消吗？”
这算什么问题？
杨威心里疑惑，却还是如实答道：
“都是拍外景的老手，只要不是特殊环境，起早贪黑、爬个山完全没问题。”
妥了！
不用跑横殿了。
田禛在桌上拍了下，正色说道：“杨导，我想改之前的策划案。”
改神魔？
杨威面露愕然。
即便现在的策划比较简单，但也是有主题、有完整方案。
而且，他有过类似节目的拍摄经验，或许下乡综艺收视率不高，却也有固定的收视人群打底。
“田禛啊，这份策划确实一般，但一份完整的综艺策划非常复杂，而且……”
“三天，我来搞定。”
你来搞定？
杨威没有反驳，端起杯子喝了两口，慢声说道：“我们经费有限。”
“预算多少。”
“不包括嘉宾片酬，三十万制作费，二十万其他支出。”
五十万经费，放这个年代不少了吧？
田真在心里估算一下，继续问道：“杨导，不知道都请了哪些嘉宾，签过合同了吗？”
“没签合同。”
杨导看了眼面前的年轻人，低声说道：
“嘉宾片酬固定，直接走台里的账，毕竟也没谁敢放央台鸽子，真有意外还可以临时更换，至于阵容……”
男性嘉宾：曾小贤，贝利，余味，田宇，魏邢宇（退出）。
女性嘉宾：江婉艳，张静怡，杨晓容，刘包子。
见田禛脸色古怪，杨威拿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问道：“有认识的？”
一个金牌老戏骨。
一个被栽赃的倒霉蛋。
一个被黑了十几年的刘包子。
至于剩下那几位……
央台还得是央台，竟然能把这些位凑到一起，属实难得。
田禛赶忙摇头，辩解道：“不认识、没见过，人都是大明星，我怎么可能认识。”
“也是。”
杨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说道：
“对了，刘小姐可能待不了太久，她之前刚上过法制栏目……呃，应该是心情不大好，刘女士让女儿过来散心，过些天就接她离开。”
法制节目，小撒说法？
如果是别人听见，可能搞不清刘女士、刘小姐什么情况。
田真当年刚到横殿，就结识了在神雕剧组混过的朋友，知道那部剧今年四月底杀青，之后……某论坛就爆出刘包子的各种造假黑料。
几个月后，跟朋友喝酒聊起八卦，得知她是因为没同意签约……投资剑仙剧组的某公司。
田真：“杨导，刘小姐都拍过什么剧？”
“哦，她啊，拍过……”
杨导被发配川蜀，心里多少有些郁闷。
不过来都来了，他也懒得再抱怨什么，便拉着田禛聊了起来。
某选秀节目爆火，唱片时代即将衰退，以及电脑、网络普及，全民上网的时代即将到来……
田禛作为‘过来人’，对于杨威的判断非常认可。
俩人喝着茶，摆了一个多小时龙门阵。
“杨导，那个节目策划案？”
“哦。”
杨威坐了半天，感觉肚子压得难受，站起来伸个懒腰，一边在院里散步一边说道：
“田禛，不管你打哪儿找的关系，我只负责拍好节目交差，至于其他……”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呗？
田禛想了想，起身说道：“您稍等。”
不多时。
他从屋里出来，把几页剧本、学位证书并排摆在桌上。
“什么东西？”
杨威低头看了两眼剧本，觉着似乎有点意思，便拿在手里阅读起来。
十分钟后。
他坐在椅子翻开学位证，然后抬头审视着田禛，“电影制作专业？”
“嗯。”
“短片剧本就这么点儿？”
田禛嘿嘿笑道：“已经写好了，正准备拍，不过之前出了点岔子。”
直到这时候，杨威方才正视眼前的年轻人。
他双手放在桌上，想了好半天，肃容说道：
“田禛，你或许有些理论经验，但一部完整的综艺策划……”
“杨导，这两天您先带人熟悉一下环境，三天内我把策划案拿出来，如果看不上，咱就按之前的方案来，您看怎么样？”
“行吧，不过田禛，如果策划案太差，我可是不会拍的。”
拍什么其实不重要，只要能交差就行，如果田禛真能写出好的策划，杨威也不介意修改拍摄计划。
毕竟，之前的方案也是他随手整出来的。
田禛拱手道谢：“杨导，看什么时间方便来家里，我弄几个正宗川菜给您尝尝。”
“成，节目组就住对面楼上，我先回去，看看嘉宾安顿好了没。”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