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生定定的看了元初一会儿才说道，“好的，阿娘。”
猜测冯生已经出去后，老妇人才哽咽着又开始说话，“他就是个畜生，我杀了他，就是到现在我一点也不后悔！”
“我小时候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我就被卖给老冯家做了媳妇，说是媳妇，实际上活的还不如院子里养的猪松快，不过留我一条命，我也是得感恩了。”
“但是有一天有一个媒人上门来说，隔壁的痨病鬼看上我了，想让我做他媳妇，已经给了一袋粮食做礼，让我三天后就跟她过去，我没念过书，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我也是知道一个女人是不能嫁两个男人的，但是我还是在三天后嫁给痨病鬼了。”
一滳晶亮水珠落在斑驳的木桌上，也染上了破败。
“后来，痨病鬼死了，我又被老冯家嫁给，刘家瘸子，徐家傻子，甚至是得了天花冲喜的新妇，后来老冯家人死了我才在这个家里安安静静的待了一年，也是那一年我有了我家阿生。”
“为了阿生，我每天天不亮就下地干活，天黑了还不舍不得回来，我想让收成好些，这样那畜生就不会把我像以前一样，把我为了钱粮就送给别人做媳妇，就连我的阿生也是在田头生的，我对不起他，真的！”
“那畜生打我，骂我，卖我，我都没有关系，我是他老冯家买来的，我受着…我都受着，只是我的阿生，他从小就听话，读书也好，他不应该走我的老路……
人真的是我杀的，大人，你要相信我！”
“我信你。”
“啪！”，一个土碗在门外应声落地。
元初回头看向那碎片的豁口，看来还得再赔一片金叶子了。
冯生两步走了进来跪在金娇娇面前，像个迷路的小孩子一样看着老妇人，扭头就给金娇娇磕了一个。
“大人，我阿娘是动手了，但是也只是将人弄晕了，最后是我将人拖到井中淹死的，我阿娘她不知道的，我才是杀人的人！”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金娇娇无端受了一个大礼，傻了，悄悄挪着腚向自家出神的乖女鹅靠近。
她们两人确实很惨很可怜，依着自己的性子，估计把那死了的一家都挖出来鞭尸三天才能解气。
可是现在的乖女鹅情况只在文中一笔带过，并没有现在这般的反复拉扯，金娇娇自己也不知道现在乖女鹅是怎么想的。
试探着软声开口，“圆圆？”
元初伸手扶住金娇娇探出半个身子的腰身，“坐好。”
将木呆呆的人推过去了一些，才将绣着猫猫头的荷包递到冯生面前，“我知道了，去河柳县找一个馄饨店，好好过吧。”
“小公子恩人今日救我和阿娘一命，可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
冯生恭敬行着礼的影子，投照在厨房和柴房合并的坑洼地面上。
冯生能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学有所成，自然不是傻子，这两位贵人或许以经知道他们母子的漏洞，专门过来提醒他们，放他们一条生路的。
日后，这个承诺虽好，但是他还是想现在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来报得一二。
元初看着原本应该放着锤子的地方只孤零零的有着一把镰刀，收回了目光，转身句屋外走去，她看起来很小，可自己明明比金娇娇高。
“那就早日金榜题名，做个好官。”
平静的好像就好像如喝水吃饭一般稀松平常，直起身来的冯生木怔怔的看着从进来就未改变神情的小公子，是否冷静的过分了些？
“可是银钱不够？”
元初看着抬着手里的冯生，不解问着。
逃命还这么慢，真不怕死？
不应该不够吧，连翘说里面有十片金叶子呢？她没数，莫不是只有一片了？
冯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从那情绪淡然的脸上看到了怀疑，笑道，“够的！谢谢小恩人了，学生就先走了，小恩人的话，学生一定会做到的！”
滚烫的灵魂好像要从那渐行渐远补丁的身形中溢出来，冯生紧捏着包袱，这才是真正的清正君子之风。
元初看着青年欢乐的背影，逃命也很高兴？
金娇娇见院子里只有她家乖女鹅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冯生他爹和他爹的爹娘作恶多端，在冯生他爹再想作贱冯生的时候，他娘给他爹来了个永久闭麦套餐。
然后冯生知道了以后，又来了个斩草除根以及打扫战场，号称他爹自杀的假象。
哇哇哇，这一‘家’人，不愧是‘相爱相杀’一枷人！各有各的‘绝活’。
要是自己到这个‘家’里去，她估计活不过一集。
不过如那破败院子里洁白无瑕的背影一样的乖女鹅性格，一贯不是清正守礼，铁面无私，为什么现在又会放了杀了‘人’的两母子。
“圆圆，我不明白为什么？”
不怪她多想，若是因为他们可怜，怜悯两人，也不至于将人放走，更何况乖女鹅从来都不知道怜悯这种事。
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无论多不可能都是真相，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
“人证物证皆证明两人是受害者，罪者已诛，自然可以放。”
元初向那飞舞着粉色花瓣的中心走去，伸出手，想接住一朵完整的花。
还在猜测自家乖女鹅被鬼上身的金娇娇？？？？？
人证？物证？
她在那个步骤闭了眼？
挠挠了头，看着那唯美的背影，“圆圆，娇娇不懂～”
元初抿了抿嘴，犹豫了一瞬，转过身来，看着娇憨的傻姑娘。
“人证是街坊四邻皆可举证冯生母子两所说的，为人不善，为夫不良，为父不表，物证是……”
“这个我知道，圆圆说过，是桌子下的血迹！”
金娇娇举手抢答。
“……是柴堆后失踪的锤子，我猜应该是在那井中。
若是不恰被发现了，便脱说，是早就遗失，罪者误撞而伤。
至于那桌下血迹，是我闻见的，并未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