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从来都是可以被替代的工具，不存在唯一性。
冥姬亦是如此。
“怎有可能？”
相似的嫁衣，肃杀的白，手中一盏白纸灯。哀怨中带着一丝死亡的窒息感，一步一步从鬼唱声中踏入人间。
“妾身拜会师父。”
微微欠身，象征另一端不解的仇恨反噬，另一个冥姬带着无边的怨气，找上门来。
“嘻嘻嘻嘻！你终于来了。”
红衣冥姬开心地笑了，笑得令人生惧。
“红衣姐姐是在埋怨妾身吗？嘤嘤嘤嘤！”
双姝见面，一者笑，一者泣，如双鬼照面，阴气森森，诡谲万分。
“嘻嘻嘻嘻！白衣妹妹来的刚刚好。奴家正准备将你引荐给我们的师父呢！顺便为她老人家献上一份大礼。”
红衣掩口，笑声靡靡，诉说着更加信息。
白衣掩面，泣声嘤嘤，带来罪恶的报复。
“原来是这样啊！妾身还以为自己又要被师父惩罚了。妾身再也不想下百毒井了。那种与蛇虫为伴，生食毒物的日子，妾身想起来就害怕。还好，现在有人替妾身下去了。看着那名叫赵荷儿的女娃娃撕心裂肺的样子，妾身的心都碎了。想当年妾身也一定是那般模样吧！真的好可怜！”
“妹妹莫怕，姐姐的肩头给你靠。莫怕！莫怕！”
一双鬼影重叠，看似情深，实则恨透。
“你们在说什么？”
老妇人听见赵荷儿三字，一口鲜血喷出，手中拐杖举起却不敢挥出，满脸绝望。
红衣轻怕怀中家人的背颈，笑道：“师父你偷偷将家人送出，然后留下毫无修为的替身承担奴家姐妹的怒火。未免将奴家姐妹想得愚蠢了！”
“为了教师父痛彻心扉，妾身亲手将师父的儿女还有孙儿捉住。然后成年的死，未成年的男丁下毒，女孩留下亲手调教。师父放心，妾身一定保证她们会在十年之后成为下一代冥姬，然后妾身会下令让她们亲手斩除师父的所有血脉亲人。”
恨意深，仇刻骨。
业果既然结成，自当吞下。
院门两侧的人，一方造下地狱，一方方才脱出。方才脱出的却要再立无间，造下的翻转入地狱。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手段是否过于残毒？”
慈眉僧衣，月下伫立。
一位女尼身着青衣，闭目出言。
“嘤嘤嘤！姐姐，她来喽！”
“嘻嘻嘻嘻！来得好啊！”
鬼影双分，站立女尼身侧。
“终于等到你！明月楼前任冥母——明若瑜。你可真是能躲啊！奴家翻遍了明月楼的记录，却始终找不见你隐居何处？想不到你竟然是出家了！造就了数代冥姬悲剧的你，竟然出现在奴家姐妹面前假装慈悲。你真是好大的胆！该不会是你以为奴家姐妹认不出你？”
纷纷扰扰，红尘苦海。
欠下的债，未了的因。
女尼面色一变，悲苦之色浮上面容。
“阿弥陀佛！贫尼了因，特来赎罪。只请两位施主，放过无辜。”
红衣冥姬素手抬起，一掌按在女尼肩头，说道：“奴家确实找不到你！但奴家要告诉你一个非常值得你开心的故事。奴家找到了你的后人，她叫明玉心。正是奴家的三妹——黑衣冥姬！咦嘻嘻嘻嘻嘻！”
白衣冥姬同样按住了因的肩，哀泣道：“嘤嘤嘤！作为创造了冥姬的人，你选择退隐，却将一切的罪罚留给后人。若非黑衣未成就完整的毒体，妾身相信她一定不会错过今日的重逢。”
了因心神震动，却无力出声。两位先天同时出手，她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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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府之外，另一场对峙无声展开。
一者上身赤裸，精壮似金刚，铜环从右肩套至左腰。头顶戒疤，脖间一串佛珠，下身短裤，赤脚着地。方正脸，大刀眉，鼻梁高挺，双目虽闭，神韵难盖。好一尊护法罗汉！
“施主，赵府之事还请不要插手。”
马车内一个声音传出：“墨刀一。”
“属下在。”
“准备桌椅，我要和这位大和尚饮一壶茶。”
墨刀一立刻点头，应道：“请主上稍待片刻，属下这便安排。”
周恒走出马车，看向护法僧。
“大和尚可愿与我饮上一杯？”
“只要施主不插手府中之事，小僧自无不可！”
周恒打开折扇，笑道：“即是如此，今日你我便在这赵府之外等待结果。”
划定规矩，一场无形之斗圈定战场。
“大和尚来自何处宝刹？”
“红莲寺。无印。不知施主出身何处？”
周恒看着护法僧说道：“我来自孤城，姓周。大和尚修为如此了得，想必红莲寺在中原众多寺庙中地位不低。那今日大和尚是代表红莲寺介入此事吗？”
无印依旧闭目，叹息道：“小僧为了因而来。”
“有趣！不知大和尚是打算了结因果，还是了解因果？”
“既为解，也为结。”
“先解后结！怎么解？怎么结？”
“释恩怨，断业果。”
“谁的恩怨，谁的业果？”
“自然是了因的恩怨，了因的业果。”
“茶来了，大和尚请坐。”
墨刀一带着两名墨刀卫快速赶回来安置好桌椅板凳，烧水沏茶。
周恒与无印两人同时落座，对面静待。
“赵府与我有解不开的仇。大和尚觉得我该如何做？”
无印说道：“施主慈悲。”
“可是放过了赵府，我入主幽泉关的计划就得搁置了。你说这样好吗？”
“施主放下野心亦是无量功德，小僧替幽泉关百姓谢过施主。”
“那大和尚知道幽泉关百姓口中的三大祸害吗？”
“小僧不知。”
笃笃笃的水壶声响起，是水沸，也是心动。
“郑家虎，赵家狼，明月蛇，黑心毒肠丧天良。大和尚今日要保赵府之人，究竟是行善，还是造孽？”
“阿弥陀佛！小僧今日只为了因。”
“那了因因何在赵府？”
“小僧不知。”
“哈！不知因而了因。大和尚是在愚弄我？”
“那施主知晓吗？”
周恒端起一杯热茶，说道：“大和尚知道冥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