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怅然，“如今我老了，当年的毒门一脉，也覆灭了，身无长物，只能避世。”
苏绾绾默然，“师傅，我知道的。”
红九娘深深看了她一眼，“你看我如今的样子，风烛残年，那你可知道，老身今年也不过四十有二。”
苏绾绾此时真的震惊了，“师傅，你。”
红九娘苦笑，“十多年前，我也是江湖名满的美人，这段往事太长，也太不堪，可能，他们都以为我死了吧。”
她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我对燕修桀，是杀子之恨，是夺夫之仇，是满门尽灭的苦衷，也是恨而不得的痛。”
她眸子里是苦痛，“我也曾经是神医谷医毒双修的奇女子，后来，为了仇恨，我放弃了身份，成为了江湖中人闻之色变的红九娘，没人记得，我曾经也救人无数。”
寻少卿似乎猜到她想说什么，但他没有阻止，有些往事，让苏绾绾知道也好，毕竟，太长了，红九娘忍得太久了。
苏绾绾安静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静静地听着。
红九娘的声音充满了回忆，“我这辈子，由于仇恨，手中死的无辜之人不计其数，可笑是吧，前半生救人无数，后半生，杀人无数。”
她微微闭眸，“可后来，被逼的只能避世，少卿他，不是神医谷选中的人，可我为了自己，将他换了来，那个孩子，死在我手里。”
寻少卿手一紧，抿紧了唇瓣，这是他最不堪的回忆。
红九娘伸出布满皱纹的手，“这双手，第一次杀人，就是那个孩子，然后我将少卿换了过去。”
她扯唇一笑，“少卿是成家的孩子，也就是我夫家的唯一遗脉。”
她目光看向寻少卿，在没有从前的冰冷，反而带着罕见的温柔之色，“我和夫君的孩子没了，我总要护住成家的一个孩子，我偷梁换柱，我做的那些事，最终被师傅知道了。”
她顿了顿，“师傅没杀我，却喂我吃了红颜蛊，不会要了我的命却会让我迅速衰老，直到死亡。”
苏绾绾眸子起了波澜，最终归于平静。
红九娘微叹，“师傅说，那是对我的惩罚，我害了太多人，死已经挡不了我的罪孽了，唯有这样，才是赎罪，此后我深居简出，再出来，便是红九娘了。”
她看向苏绾绾，“绾绾，你我师徒一场，为师也知道，我不配为人师，可我还是想告诉你，凡事留个低线，否则你只会沦为杀戮的机器。”
她从前觉得，这些事说与不说也无所谓，可也许是年纪大了，越发怀念当年的事了，竟然觉得，不想这个孩子，走上她的路。
苏绾绾沉默了许久，这才轻轻点头，“我知道。”
红九娘起身，来到她身边坐下，拉住苏绾绾的手，“你要记得，不要像我，乱杀无辜，我如今这个模样，是我自作自受，我心里也清楚，我只是被毒术蒙蔽了双眼，用它犯下了滔天大错。”
她握紧苏绾绾的手，“你还年轻，和叶景逸，还有大好的路可以走，不要为此坏了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