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之人正是戚灼与戚乾的表妹，宣平侯府嫡女徐慕灵。
戚乾走到桌前小心翼翼地将画卷圈起来，心平气和道：“这画像是出自大家之手，扔了可惜，我又不舍得焚烧，劳烦皇姐将此画像转交给慕灵，莫要提我的名字，只说是机缘巧合下得到就好。”
他们姐弟几人与宣平侯府关系亲厚，同辈的孩子几乎都当做亲兄弟姐妹一样，可他却对徐表妹动了心思。
“慕灵喜好自由，天性烂漫，我知这深宫不适合她，因此从未在众人面前展露过心思。”
戚乾见皇姐复杂的神色坦然一笑：“皇姐不必担心，今日既告诉了皇姐，也是弟弟我真正放下了。”
戚灼接过画卷，苦涩一笑。
她原以为乾儿动了立慕灵为妃的心思，毕竟少年人总是还残存着几丝天真，尤其是涉及到感情之事，可她没想到戚乾从未想过此事。
“徐家不能再出一位皇后，慕灵也忍受不了你妻妾成群的日子。”戚灼看着眼前的弟弟，明明是个还未及冠的少年郎，却因为这深宫皇位不得不戴上面具与自己不爱的人过一辈子。
戚灼轻轻抚摸着这幅被人用心珍藏的画卷缓声道：“为何不留下来做个念想？”
戚乾却是摇摇头拒绝：“我怕留下了惹出祸端，倘若哪一日被纳进东宫的女子看到了，只怕会给慕灵带来不少麻烦。”
好在他只是单相思，就这样与慕灵做一对表兄妹也好，省的少时的有情人被这深宫折磨的相看两相厌，徒留悲伤。
生在皇宫，他们这辈子就自由不得。
身为皇子，不争只会是自寻死路，一旦去争，就注定与心中所愿相违背。
戚灼收好画卷，与戚乾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将这件事埋在心底，同时转移话题道。
“走赴宴——”
“去御花园——”
两人离开书房，戚灼将画卷递给青荀，嘱咐她好好收着，又朝戚乾叮嘱道：“太子妃一事避无可避，旁的我不管，但有一句话你要记得。”
戚乾与戚灼并肩而立，认真倾听着。
“无论太子妃是谁，你都要好生对待她，若是做出宠妾灭妻的举动，我与母后定饶不了你。”
戚乾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轻声笑着说道：“她既嫁了我，便是我的妻子，我定会尊重她，状如宸妃这样的事，我可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少贫嘴，父皇的事也是你能在大庭广众下议论的？”
戚灼转头叮嘱一句，戚乾怕她说起来没完，当即做讨饶状。戚灼懒得理他，弯腰上了轿子，戚乾立在一侧跟随着，悄声埋怨：“也不知是哪个憨货传出那乔家女是太子妃的名头，这几日那乔家的几位公子天天找我攀谈，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
“哦？听你这语气，是不欲选那乔疏月了？”
戚乾抱着臂慢慢走着，十分不乐意道：“我看那乔家姑娘的名声有几分名不副实，太过做作，有几分故意为之的自命清高，我不喜这样的性子。”
“若非那姑娘的身份合适，只怕也轮不到乔夫人多番入宫。”
戚灼见戚乾毫不在意地样子好奇道：“若是入你东宫的姑娘心有所属呢？”
譬如乔疏月，戚灼如今已经可以确定，那姑娘因为一次救命之恩对齐长风上了心。
“这有什么？”又不是他喜欢的人，戚乾从不在意这些女人想什么，不论是正妃还是妾室，与他的联系不过都是因为利益。
“她们爱喜欢谁喜欢谁，只要入东宫后别犯糊涂勾结外人，我都不会在意。”
戚灼担心的正是这点，她从不认为女人要为未来的夫婿守着心身双洁，出嫁前喜欢旁人没什么，但就怕出嫁后还念着心上人，因着一丝喜爱被人拿捏着钻了空子。
见戚灼沉思，戚乾又道：“皇姐这是看见哪个姑娘的私情了？我不选她便是。”
戚灼不欲向别的男人披露姑娘家的事情，淡淡道：“等你看上她再说罢。”
她有自信，戚乾不会选乔疏月这样的姑娘。
二人穿过御花园，戚乾在众姑娘灼热的目光里一脸平静地上了摘星楼。
见儿女终于到齐，徐皇后指使人摊开画卷，不容拒绝道：“这是我与你父皇选出来的，你若是真的不喜欢她俩再从下边的姑娘里选。”
戚乾没瞧见乔家那姑娘的画卷，却也没有在意，他本就十分不喜那样假的性子，原先还怕母后真的看上了她，现在却是松了一口气。
他一一看过两张画像，指着容家那姑娘道：“这个，看着舒服。”
徐皇后啧啧称奇，拿起画卷笑道：“你们姐弟二人还真是一个喜好，竟选了同一个人。”
戚乾闻言又嬉皮笑脸附和道：“那是，我和皇姐可是一母同胞龙凤双胎，自然心有灵犀。”
“如此也好，不过为免你日后反悔，还是将今日赴宴的众位姑娘一一看过再下决断，顺道再选几个侧妃良娣。”
语毕，徐皇后拉着一双儿女站在阁楼上，将下方姑娘的行为举止一一收进眼底，却没想到这么一看倒是真的让他们看出点东西来。
“竟有不少姑娘聚集在乔氏周围？”
戚乾不太了解这些姑娘家世，猜测道：“这些人是为了侧妃良娣之位前来？”
徐皇后眼中的不满更甚，冷声道：“这几位姑娘未免眼皮子太浅，没有一点儿聪明才智，太子妃未定就听信传言光明正大地讨好，就不想想万一太子妃另有其人，她们怕是一辈子都摸不到东宫的门。”
还有那乔疏月，当真耐不住性子，把这御花园当成自家一样招呼众位姑娘，且这人眉宇间已经显现出来几分自傲，与几月前那个端庄守礼的人全然不同。
“这容姑娘倒是个好性子，独自一人坐着却也没有一丝怯懦，举手投足之间带着大家风范，是个沉得下心的人。”
戚乾也是十分同意皇姐的观点，利落道：“不必再看了，就选容姑娘，至于侧妃良娣等人母后安排便是。”
见戚乾回到座位上不再理会，徐皇后摇摇头叹息道：“你二弟巴不得多选几个侧妃妾室，你倒好，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戚灼与徐皇后坐下，拿起记录着这些姑娘家世的册子选着，摒弃了那些围着乔疏月转的人，勾画了几个家中有实权却官职不高的姑娘。
徐皇后在红纸上写好名字，司琴双手接过，前往勤政殿交由皇上定夺。
若是在建宁帝这里出了岔子，无论谋划再多都做不得数。
戚灼倒是不担心父皇会驳了母后的意思，却担心父皇突发奇想再添几个人，毕竟皇家讲究多子多福，父皇盼孙心切大概会觉得这些妾室太少，可若是赐多了，太子妃的样子怕是不会好过。
几刻之后，司琴领命归来，脸上有些不好的神色。
徐皇后见状有些担忧，急忙问道：“如何？可是皇上不同意选两淮巡盐使的女儿为太子妃？”
司琴摇摇头，回禀道：“不是太子妃，皇上十分满意容家的姑娘，是侧妃一事皇上更改了旨意。”
“侧妃？”戚灼松了一口气，缓声道：“父皇不同意侧妃的人选吗？可一个侧妃，应该不会重要到父皇关照。”
正当戚灼奇怪着，司琴却将那红纸递过来，朗声回禀：“是皇上又加了一位侧妃。”
戚灼拿过红纸，竟在上面看见乔疏月的名字，当即皱起眉头，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