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翼打开对面小黄毛的麦克风。
“哥，我这算是赢了吗？”小黄毛的声音里透着兴奋。
“没错，你赢了。”许翼有气无力。
“第一次赢得这么轻松，”小黄毛很潇洒的甩甩头发。
“100个蹲起，兄弟放个音乐，我开始了。”
伴随着对面的音乐节奏，许翼双手抱头，做起了蹲起。
100个蹲起下来，许翼鼻息粗重地坐回到椅子上。
“哥，这就是你发明的新玩法吗？哥你真会玩，你该不会就是想运动一下吧？”、
许翼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闲的没事干吗，我说过，直播我是认真的。”
“明白，哥，”小黄毛连连点头：“这个很有意思啊，我可以学起来吗？”
“没问题啊，你学起来，大家一起才好玩啊。”许翼丝毫都不介意有人学定数玩法。
“好的哥，咱们互关一下，我先走了，哥你玩的开心”小黄毛对屏幕挥挥手，关闭了连线。
许翼看看屏幕右上角，直播间实时人数来到56人。
再看公屏，又刷起了“出征”的弹幕。
许翼悲愤交加：“出征，出什么征，你们这些黑粉出征就搞爆破。”
公屏上整齐的刷起了“不出征就取关”的弹幕。
“别别别，取关真的没必要。”上一秒还愤愤不平的许翼，立马唯唯诺诺。
“出征也行，不过我觉得你们可能还没搞清楚定数的玩，”许翼说道：“定数的精髓是定一个数，不能超过……”
瞬间的裂缝：定数就是爆破主播定的数。
不良少年：@瞬间的裂缝，说的好的，一看就懂。
没头脑没烦恼：定数我懂，就是主播给自己定个蹲起的数量。
许翼：……
接下来的时间里，许翼就这样和黑粉们东拉西扯。
一边打定数pK薅黑粉们的羊毛，一边被黑粉们爆破做蹲起。
互相伤害着，痛并快乐着。
随着pK的不断进行，吸引了不少人进入直播间。
不过凌晨2点之后，直播间的人气就开始不断流失。
虽然许翼很用力的搞着气氛，但是效果并不理想。
到了凌晨4点多的时候，直播间人数再次回到个位数，而且都是陌生的Id。
许翼知道这几个人都没有消费能力的。
没人抠字的公屏格外安静。
这一晚的直播，既要不断说话，又要做蹲起，许翼已经感觉很疲惫了。
但是作为一名新主播，满足每天的直播时长是很有必要的。
此时定数直播是进行不下去了。
许翼用另一部手机进入主播后台，看看自己的直播收益。
这一晚上的总计收入音符。
许翼嘘了一口气。
按照快音平台的规则，直播获得的音符，主播和平台税前五五分成。
这样算下来，这一晚上的收入是664元。
说起来这也算很不错的收益了。
不过许翼毕竟是曾经阔过的人，更何况看惯了那些大主播一场直播下来几万块的收益，对自己这三瓜两枣的收入多少有些失望。
事实上，快音上大多数主播一个月的收入也就两三千块的样子。
今天晚上的收入已经超过了大多数主播了。
许翼摇了摇头，放下手机。
一晚上都盯着手机屏幕，眼睛早已干涩疲累。
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不经意间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吉他。
那是一把很廉价的木吉他，琴身面板都是很普通的夹板，有岁月的痕迹。
大概是因为它太陈旧了，它的主人都舍弃了它。
大概是因为它还算是一件乐器，房东拿它当成装饰物。
和中国大多数家长一样，许妈妈在许翼很小的时候就让他参加各种兴趣班。
许翼在音乐方面也是有天赋在的，12岁就是钢琴十级，又自学了吉他、架子鼓、二胡、古筝等许多乐器。
虽没有指望靠这些吃饭，但也算是艺多不压身。
许翼走上前，从墙上取下那把久经风霜的吉他。
取下吉他的时候，发现在被吉他遮住的墙面上，有一行淡淡的字迹。
在房间25瓦的灯管照明下，字迹依稀可辨。
“一定要出人头地！”
“大概也是一位不得志的租客吧。”许翼暗暗想着。
摇摇头抛开这些念头，拿着吉他坐回到手机前面。
看了一眼直播间，依然只有个位数的人，可能是挂机睡觉的，公屏好久没有新的弹幕。
许翼随意拨动琴弦弹了一组和弦。
点点头，吉他虽古旧，但音准依旧。
找到手感的许翼开始漫无目的的拨弄着琴弦，神思不属。
凌晨四点，夜色深沉，万籁无声，一种莫名的emo从四面包围过来。
脑海里想起三天前苏怡晨的那句“你该不会觉得那是爱情吧”。
一时间，心中酸楚，有种怅然若失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回响起《亲爱的那不是爱情》的旋律。
不自觉间，手指在吉他上弹起了旋律，跟着旋律很自然就唱了起来。
教室里那台风琴叮咚叮咚叮咛
像你告白的声音动作一直很轻
微笑看你送完信转身离开的背影
喜欢你字迹清秀的关心
那温热的牛奶瓶在我手中握紧
有你在的地方我总感觉很暖心
据说当年那个喜欢粉色的男人，只用了十多分钟就创作出这样一首歌，简直可怕。
和苏怡晨两年的情感一朝破裂，即便是许翼经过了黄粱一梦，依旧心有戚戚。
想想过去的自己，简直幼稚的可笑。
本以为自己的付出换来的是真的爱情，没想到一直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在苏怡晨的眼中，自己大概就是一张长期的饭票，是一张随时可刷的信用卡吧。
一旦欠费，万事皆休。
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
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
就像是精灵住错了森林
那爱情错得很透明
许翼闭着眼，弹旋律，思绪深深沉浸在歌声里。
情感的完全代入，让歌声更有感染力。
一曲终了，许翼的右手在吉他上弹出休止符，情绪还在歌中没有出来。
过了好久缓缓睁开眼，眼圈有些发红。
看了一眼公屏，依然很安静。
像快音这样的大平台，即便是深夜也是不缺少活跃用户的。
而这么长时间，自己的直播间依然是个位数的观众。
“大概这个点没有人看了吧。”许翼暗地里告诉自己。
从十点半开播到现在五点，已经六个半小时了。
对没有通宵习惯的许翼来说，已经很疲倦了，打算就这样下播算了。
手指都快要戳到屏幕了，突然看到公屏上跳出一条弹幕。
princess林：主播唱的是什么歌？
“咦！原来咱直播间里还有活人啊。”许翼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回答道：“这首歌叫《亲爱的那不是爱情》。”
princess林：是谁的歌呢？
许翼一愣，这个世界既没有周董，也没有张老师啊，这么算起来在这个世界，这算是一首无主之歌了。
“无人认领那就是自己的了。”许翼暗暗想着。
想到这里，许翼就回答：“算是我的原创歌曲吧。”
princess林：算是？
许翼有点尴尬，不管怎么说，毕竟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没等他回答，公屏又刷新了。
princess林：我进来没多久，没有听全，主播能再唱一遍吗？
许翼揉了揉揉眼睛：“小姐姐，下次有机会再唱吧，我要下播了。”
公屏上没有新消息，不过回答他的是屏幕上飘起两个嘉年华的特效。
随即看到提示princess林送出嘉年华x2
princess林：主播再唱一遍嘛。
还能说什么呢，人家都用嘉年华砸自己了。
作为主播，谁能拒绝嘉年华呢？
更何况许翼还是个新主播呢，谁新主播第一天就能收到华子啊。
“好的姐。”许翼很狗，答应的很干脆。
同时开始翻看princess林的主页。
princess林性别女，年龄22，Ip显示在漂亮国，财富等级43级。
不过是私密账号，许翼无法关注对方。
放下手机，重新调整了一下吉他的位置，再次弹起了《亲爱的那不是爱情》的旋律。
这一次有了准备，许翼唱起来更加从容自然，情绪也控制的很平稳。
一曲唱罢，对着屏幕露出灿烂的笑容：“林姐，您还满意吗？”
princess林没有说话，回答许翼的又是两个绚丽的嘉年华特效。
“谢谢林姐，林姐大气。”许翼开心了。
万万没想到，跟黑粉们互相伤害了一晚上，还不如一首歌。
“我究竟跟很费们计较什么啊，难道唱歌不香吗！”许翼内心吐槽。
princess林：你是歌手吗？还有没有其他作品？
许翼摇摇头：“我不是歌手啊。”
在梦中的世界，许翼是个知名的音乐人，从十幕后工作一辈子，从来没有一首属于自己的歌。
princess林：音乐学院的吗？
许翼又摇头：“不是的，其实我是学哲学的。”
说起自己的这个专业，许翼脑海里就响起了在那个梦中的世界，一位张老师就对着汇总不好就业的专业嗤之以鼻。
许翼也很无奈，原本作为富二代的自己，学哲学专业事没有毛病的。
万万没有想到，又一天会家道中落，即便是全国顶尖的江城大学，哲学专业同样不呢么好就业。
等了一会儿，公屏上再也没有回复，看右上角，princess林已经离开了直播间。
许翼拿着吉他，随意拨弄着琴弦，思绪不定，难成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