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挑眉看着这张字条，写的是蝇头小楷，并不具有特色，京中许多人会写。
他拿石头在手里抛了抛，又把刚刚退下的暗卫唤回来：“去查查陈国来的那个使者，顺便让五皇子府里的人最近注意一点，看看他有没有和什么特别的人往来。”
暗卫领命离开，太子回到书桌前，从旁边的小柜子里取出一支竹笛，和当时方舒予手里的那支一模一样。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打了个响指，叫来另一名暗卫。
“地方找到了吗？”
“只有大致的方向，具体是哪个地点还没有找到。”
太子把笛子递给暗卫道：“别找了，把这个去给方公子。”
“是。”
过了没多久，在京都不起眼的一处院落里，方舒予就收到了那支笛子。他把笛子放在手里摩挲了一阵，就想明白了太子要他做什么。
“阿舒，”桃夭在门口敲了几下，轻声询问：“不早了，今天就先歇息吧。”
“嗯，就来。”方舒予把笛子放在盒子里，理了理桌子上的东西，披上衣服，吹灭油灯就离开了书房。
桃夭等在门口，看着院里的月亮出神。方舒予轻拢了下她的肩膀，问：“在想什么？”
桃夭回头，看着方舒予，有些内疚地说：“我今天是不是又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
“我是不要紧的，”方舒予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弄得桃夭不高兴地晃晃脑袋，他笑眯了眼睛，抱着桃夭又说，“但是你今天跑进宫里去找我，确实不对，况且，”他摆正了脸色说，“你还把小宝放在仙子那里了，也没和人家说一声，是不是做错了。”
“是啊，做的不对。”
桃夭的一张小脸都皱在一起了，又委屈又难过：“我以后做事会再小心的，要不我现在就去把孩子带来？”
“现在那么晚，把孩子带来，这里也没有他的小床和衣服，太子派人送我们回来怕是已经被人注意到了，现在说不定门外就有人看着呢。”
桃夭想了想又拉拉方舒予道：“那我明天去买一点裕雪斋新出的糕点，送给仙子姐姐吧。”
“你别出去，”方舒予送她回屋，让她放宽心，“你现在出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会盯着你，倒不如我买回来好了，我猜她明天也会过来。”
桃夭狐疑地看了他几眼，最后还是相信他的判断，乖乖睡觉去了。
第二天，墨书果真带着孩子找到了方舒予家。方舒予不在，桃夭把她请进来的时候，发现跟来的还有石缘见竹。
“怎么大家都来了，”桃夭有些惊讶，把新出炉的糕点摆到桌子上，高兴地对墨书说：“这是裕雪斋新出的海棠酥，正应景呢，姐姐尝尝。”
墨书也不客气，拿了一块就扔进嘴里，活脱脱像是许久没吃到点心的样子。
墨玄在旁边和石缘见竹捣鼓了一会儿，掏出了摇摇椅，小推车，拨浪鼓，小木马，还有一堆小衣服，最后才把伊哩哇啦挥着小手的小胖子抱出来，交给桃夭。
桃夭把他放在小车里逗他玩，墨书消灭了一大半的糕点后，擦擦嘴，对桃夭说：“石缘见竹就先让他们留在这里陪你们，他们什么事都会做一点，也不用怕他们有二心。”
“你要是没事，我就带你出去转转，也好看看风景。外面颜色可好呢，你也不欣赏欣赏，多可惜。”
桃夭听到她的话眼睛就亮了，可是想到方舒予之前对她说的话，又拒绝道：“还是算了，阿舒说，盯着我们这里的人也不少，我还是乖乖待着吧。”
“怕什么。”墨书抬头朝见竹石缘二人点了点，二人身体就抽长了许多，变成了两个高高瘦瘦的少年，长相差不多，只不过眉眼间见竹显得机灵些，石缘更加老实一点。
墨书又转向桃夭，用过来人的语气劝她道：“不管怎么说，你还是个妖精。无论你愿不愿意，这个身份变不了，万一以后再遇见道士那样的人，你还要会写自保的能力才行。”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如果让你自然化形，可能还要数百年，那时候你本事自然也长全了，现在由于我的原因出了那么多岔子，那我还是能帮你就帮你一些。”
“趁着这些日子多教你些东西，要是哪天我走了，你们也能过的舒坦。”
“仙子要走？”桃夭一下子急了，“仙子要去哪儿呢。”
她这一生尚且短暂，陪伴她最多的，给予她最多帮助的，其实还是方舒予和墨书，更别说上京之后，她还没离开过墨书多久。
“我处理好方舒予那些事就走。”墨书看着见竹石缘和墨玄跑来跑去收拾屋子的情景，心里也有些怀念那些安稳日子了，“我以后啊，说不定就会离这京都远远的了，你可能很少能见到我了。”
桃夭趴在一边，和墨书一起过了这么些日子，也知道她并不喜欢一直拘束在某个地方，更不喜欢掺和在这些权谋里面，现在还在这里没走，大部分还是自己的原因。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不会后悔吗？”墨书双手捧茶杯，喝了口茶，问她道。
“后悔什么？”桃夭眨着她水润的大眼睛，懵懂地问。
“有很多妖精，都是不愿意和人类在一起的，他们觉得人类的生命那么短，自己付出的回报完全不对等，更别说，有的人类还会抓捕妖类，用残忍的手法对待他们。”
“外面的世界那么美好，为何要和人类拴在一起几十年？”
桃夭“嗯”了一声，过了半晌，才回答她：“大概我就是那么一只妖吧，和阿舒在一起就觉得安心，外面的世界如何，我从来不在意，从阿舒小时候开始，我就一直陪在他身边，我早就习惯了。”
墨书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突然觉得这孩子真可爱，噗嗤一声笑出来，桃夭疑惑地看她，墨书也不回答她，跑出去和墨玄一起玩了。
真是一只可爱干净，又幸运的妖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