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笠突然有点厌烦。
烦的不是这个新来的师妹，而是偏偏在这个时点不开窍地遇到她。
“你想一起去，也不是不行。但明天我就要走，你能接受这点吗？”段笠摊牌了，不再跟她藏着掖着。
“明天？？怎么可能？”
段笠倚靠着墙壁，舒了口气：“好吧，我就不哄你了。宗门有个师妹，嗯，你应该叫师姐，她性命垂危，估计快不行了。我要马上回去见她。”
杨冰凌呆呆地看着他，许久没有回答。
“怎么样？这是你宗门的师姐，你理应去看看。如果答应的话，我们就一起走，但天气恶劣，你家人可能不答应。不行的话也不强求，我自己先回去。”
终于把烫手的山芋反弹回去了……他松了口气。
她想了一小会儿，很快便点了点头。
他一脸懵逼：“你要想清楚了，回去的路上很艰辛的。”
“不怕。兄长说过，进了宗门会一直艰辛的，也会一直死人。我要面对，要适应。”
段笠张口结舌。
很难想象，这么有骨气的话，居然是这般奶声奶气讲出来的。
“可是你家里人不会允许你冒着暴风雪行走的。”
“没事，我去跟爹娘说一声。家里人最宠我，不会阻拦的。”
杨冰凌说完就小跑出去了，段笠根本来不及去拉住她。
算了，她先去报告一声也好，至于后续如何再说。
至少总比带她偷偷从家里溜出去、让她父母焦急要好。
她家人允不允许另说。不同意的话，大不了自己偷偷走就是了，这个新来的师妹也能理解的。
……
等了好一阵子都没反应，段笠估计应该是凉了，于是关上房门继续打坐修炼起来。
刚进入冥想状态，房门声就响起了。
段笠知道这回是真的有人敲门，不是啥脑海中的幻听，于是立刻停下修炼，赶紧打开房门。
杨冰凌和她的老汉父亲都站在门口。
“啊，请进请进！”段笠让出一条道。
老汉点点头，坐到木桌前的椅子，示意床沿，让段笠坐下。杨冰凌站在父亲的后面。
段笠坐下，没有吭声，等对方先说话。
“她已经都告诉我了。”老汉开门见山，“原来你是逍遥宗的弟子啊？”
“正是，不过也刚入门没多久。”
“好啊。逍遥宗弟子都是英雄好汉，让人敬佩。”老汉竖起拇指，“你马上就要急着赶回宗门是吗？”
段笠点点头。
“既然如此，建议你可以去金朝寺看看，离这里大概十几里路。那边的住持都是修为高深的大师，应该能给你一些帮助。”
“多谢老先生指点！”段笠立刻精神抖擞，“为什么不早点说呢？”
“原先我以为你只是一介凡人，没想到是逍遥宗的。逍遥宗弟子，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我女儿跟着你去，我就放得下心了。”
倒也没说的这么夸张……段笠又问：“那金朝寺在哪里？”
老汉取过原先放在桌上的那张纸和笔，大概画了方向和位置：“反正你顺着河流就能找到，大白天应该能看见它的金顶的。唉，当年发生的雪灾，就是金朝寺的大师们伸出援手，乡民们才活下来，否则这片地区早就没人了。”
段笠听了，心里一阵紧张。
这么离谱的吗？总觉得这很可能不像是自然降雪。
“那她明早就跟我出发是吗？”段笠指了指杨冰凌。
老汉点点头：“你快去收拾东西吧。本来我还担心你一个人怎么去逍遥宗报到呢。”
杨冰凌跑跳着出去了，脸上洋溢着光辉。
……
次日一早，少女和家里人道过别，段笠也向大家道谢，随后两人冒着大雪出行。
她的行装带的不多，只有衣物和必要的盘缠。这种恶劣天气，当务之急是尽快赶路。带得越多，只会拖住脚步。
跟段笠猜想的一样，外面的积雪已经到小腿肚了。他先用天照心法开路，一路烧化积雪，快速赶到河边。
杨冰凌看得又愣又惊羡：“哇！这也是逍遥心法吗！”
“啊……这个有点像，但不完全是……”段笠不想过多透露关于天照心法，宗门里知道他继承天照剑的人并不多。
“逍遥心法不是运气为主，用气息和剑道攻击的吗？”
小小年纪，见识还不少……段笠想了想，说：“是这个道理，但有时候也会激发出火焰的。”
他按照老汉的指示，很快先来到河边。
河水早已结冰，但还是能轻易分辨出来。这条河正是从黑石山上的冰雪融水流下来的。
河面上的积雪不多，两人便直接走在冰面上，运功提气，施展开凌波微步一路疾行。
他一边跑着，一边注视着左侧的山坡。按照老汉的说法，金朝寺就在左侧的某处山坡上，红墙金顶是它的标志。
“你去过吗？这还挺远的，走这么久也没见到”段笠问她。
“每年立春的时候会去，那里有很大的庙会，玩的东西可多了。一般清晨就从家里出发，晚上在附近住一夜。”
“那挺好的。”段笠感慨。他不知道这种家人过年团聚的气息离自己有多遥远了。
风雪还在咆哮，似乎比昨晚更大。但是大白天起码能见度高，比较好走。
大概半个时辰后，段笠看到了金顶，在枯树林间隐隐约约，闪着微弱的金辉。
“就是那个了！”杨冰凌指着金顶。
两人随即跨上河岸，循着小路进山，穿过一片小村落，到达金朝寺门口。
远远看去，金朝寺很是辉煌宏伟，可是到了正面，它却只由一圈不高的红墙围住，墙上还有很多转经筒。正门口也非常小，看起来与背后的庙宇很不相称。
“你确定正门是这个？”段笠将信将疑，“门都没开啊，这不会是后门吧？”
“这个就是正门，错不了。”
“好吧……”
段笠想了想，组织语言，随后缓缓敲了敲门。
等了半晌，没有人出来回应，大门依旧紧闭着。
段笠一脸懵逼。
这么大的寺庙，居然没人吗？大概都躲在屋里避寒吧？
他使劲捶了捶大门。
门里仍旧没有任何声响，就像积雪一样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