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玄很快地抓住了冷白话里的重点：“为什么是‘好像’？”
“因为现在的感化完成度只有75%。”
“75%？这么慢！”
“嗯……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感化完成度只有0.01%，和你的接触多起来之后，感化完成度才往上涨，刚在一起的时候它涨的挺快的，但是十一月的时候它不知道为什么慢下来了，那会儿进度条一动不动的……昨晚是一口气涨了10%。”
“……这么听起来还挺快的，你……那个，什么情况下感化完成度会上升啊？”
冷白思考了一下，道：“我统计过，但发现的唯一一个规律就是感化完成度的提升都和你有关——所以我认为是你一直在感化我。”
郁玄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这么说我还挺厉害，都能把你一只AI给感化了。”
冷白不置可否，不作应答。
“那你原来有名字吗？”郁玄换了一个话题。
“不知道，但我有编号，我的编号是068。”
“你真的来自一千年以后？”
“嗯。”
“未来是什么样的？”
“……我不知道。”
郁玄听到冷白的这个回答有些疑惑：“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冷白道：“我被格式化过。”
郁玄呆愣半晌：“是……我想的那个——格式化吗？”
冷白点头。
其实他最开始从冷白身上醒过来的时候确实不知道自己是被格式化过的，因为他还残存有一点点的意识，知道自己是个AI，并且似乎做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只不过事出有因被安插在了一个人类少年的身上。
但接着他很快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他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唯一指引他的只有最开始那冰冷的系统音。
067也不是从一开始就陪着他的，他是在感化完成度到了35%的时候才能和067建立脑内联系的。
他也是那时候才隐隐约约猜到自己的来历和自己被格式化过这些事情。
后来兰恩的出现更是证实了他的猜想。
时至今日，他差不多能够明白他那个创造者布下的局了。
楚松良敢将他格式化后又不给任何多余提示地让他在21世纪生活，必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特地给他找了一段人类情感最为繁荣昌盛的时间节点，将他放回21世纪，让他在这群有血有肉的人身边生活，实际上是变相地逼着他体悟这些情感，进而加快感化完成度的提升。
此刻，冷白能估计自己许久不去看的情感数据树肯定已经枝繁叶茂。
他有什么用意，又有什么居心？
——他不相信自己格式化前仅仅只是林北和楚松良的记忆存储器。
不然楚松良费那么大劲儿把他搞到31世纪来干嘛，总不能真的是想要教他做人吧！
郁玄的声音把他的思绪又一次拉回现实：“那你为什么会被格式化啊？”
冷白听完后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我要是知道就不算是被格式化了。”
“虽然你这么说很有道理，但是，你都被格式化了，你怎么知道自己是被格式化的呢？”
“因为我的创造者在给我格式化的时候，没有把我的自我意识都给清空。”
听到这里，郁玄看着他，深邃的眸子里忽然间涌上了一股别样的情绪。
“所以你是有自我认知的能力的，对吗？”
“对。”
“所以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有目的的，比如充电，对吗？”
“对。”
“那你的自我意识有没有告诉你，你对我有别样的心思啊？”
“我……”
冷白想说的话又一次被卡在了唇边，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要说有没有有对郁玄有过别样的心思的话，或许是有的吧。
他第一次拥抱郁玄的时候，是想过一头扎进他怀里的。
他第一次和郁玄牵手的时候，是想过和他十指相扣的。
他第一次亲吻郁玄的脖颈的时候，是想过偷偷伸舌头舔一下的。
他第一次和郁玄接吻的时候，是想过不止贴着他的唇轻轻触碰的。
甚至于昨晚，他是想过一次又一次地言语引导着让郁玄的动作达到自己最满意的节奏的。
这其中的种种别样心思，此刻在冷白的细思之下，原形毕露。
不知为什么，他现在居然觉得那些不轨心思，有些不堪启齿。
“为什么不说话了？”郁玄看冷白又走了神，出言提醒，“你别是在想什么借口开脱啊！”
“AI不能撒谎，也不会撒谎。”冷白忽然说了那么一句，“我对你，真的有别样的心思。”
恍惚间，郁玄发现冷白那双浅蓝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不再躲闪。
“真的假的？”这下轮到郁玄犹豫了。
“郁玄。”
冷白叫了一下他的名字。
郁玄看他。
“或许，或许你永远不会觉得一个AI能够学会什么感情，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学会，但是……将来我会收集我看到的所有感情的数据，总有一天，我会从千百个人的感情中复刻出一份我能学得会的感情，我也很想把我心里一些其他的东西表达出来，现在表达不了，将来或许可以。”他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和笃定，虽然声音依旧因为低烧有点哑，但却难掩铿锵，“你可以——给我一些时间吗？”
郁玄听得有些发愣。
他知道冷白此刻说的内容和情爱无关，甚至也和他无关，但是他就是有种感觉，冷白将来想表达出来的东西，一定会和他有关，也一定会和情爱有关。
他不能逼着一个AI在一天之内学会人类所有的喜怒哀乐。
他也不能让冷白在一天只能懂得如何去探查人心。
他现在能做的，便和冷白说的一模一样。
他要给冷白一些时间。
他还要引导冷白去看清楚自己的情绪和情感。
“好啊，我教你。”郁玄道。
从前都是冷白教他做题，现在，他也可以教冷白了。
看着冷白现在脸上比刚认识那会儿要生动的神情，原本就贴得离他很近的郁玄便直接低下了头，在他柔软的唇上轻触了一下。
“这是克制。”他道。
下一刻他把冷白摁倒在床上，用更深地力度去亲吻他。
——这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