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栀子看着走进来的徐景言。
大半年未见，他好像变得更加成熟稳重。
依旧是一身玄青色锦袍，身形修长挺拔，玉冠束发，眉眼深邃……当她抬头看向他的那一刻，他也正好看过来。
大概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徐景言微微一怔。
徐清月已经迎了上去：“二哥。”
徐景言收回看向宋栀子的视线，朝自己妹妹微微颔首，袁灵玉也走了过来，轻轻地唤了一声：“表哥。”
宋栀子一听这称呼，再看袁姑娘一脸娇羞的神情，不由得心里便有了数。
表哥表妹，天生一对。
就在她想入非非之际，赵安静已经拉了她走到徐景言面前，福身一礼：“徐山长。”
徐景言看向赵安静，微微颔首：“赵姑娘，我已不是你们山长，无需多礼。”
赵安静起身，看着他道：“那便唤徐大人。”
徐景言没说话，默认了这称谓。
他说着看向一旁没出声的宋栀子，宋栀子见他看过来，扬唇一笑，声音清脆：“大半年不见，徐大人可还好？”
视线落在她唇角明媚的笑颜上，徐景言微微勾唇：“托郡主的福，徐某一切还好。”
他说完看她：“不知郡主这半年来学业可有增进？”
“哎呀，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宋栀子接着道，“再说了，我已经从书院结业了，学业于我而言都是过去的事了。”
一道轻柔的声音插进来：“表哥和郡主原来认识？”
徐景言没说话，宋栀子担心小表妹误会，赶忙解释道：“徐大人以前是书院山长，袁姑娘没在女子书院上过么？”
“没，我才搬来京城不久，之前一直生活在杭城。”
“杭城啊，我随母亲去过一次，那地儿的风景比京城美多了，袁姑娘怎舍得来京城？”
“父亲调任，而且……”她说着悄悄地看了徐景言一眼，“在我眼里，杭城再美也比不过京城这边的好。”
宋栀子见她一边说话一边看徐景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偷偷地冲徐景言挤眉弄眼。
却不料，原本还一脸和煦的徐大人，瞬间变脸。
就像她欠了他银子似的，一脸不虞。
宋栀子也不是个喜欢和不熟悉人聊天套近乎的，她随意聊了两句，便拉着赵安静上了楼。
二楼是贵客区，赵安静一边挑着头面一边问宋栀子：“你和徐大人何时这般熟了？”
宋栀子一脸问号：“我和他熟吗？”
“看着挺熟的，徐大人那人一向沉默寡言，对你倒是挺多话。”
赵安静选了一个头面，“这款好不好看？”
“你想配哪条裙子？”
“藕粉色的百褶裙，你觉得如何？”
“这副头面配颜色明艳的衣裙更合适，你若是想穿藕粉色的百褶裙，不如选这一幅清雅精致的珍珠头面，我觉得更适合。”
赵安静拿过来一看，果然也觉得珍珠头面更适合。
于是便和掌柜的定了下来，两人从二楼下来，徐景言他们早已经离开。
难得出来一趟，两人去了临江鲜，宋栀子请客，饱餐一顿后，她先将赵安静送回秦阳王府，自己转身上了马车，去了玉宵楼。
虽然整日在外面，但玉宵楼她许久没来了。
母亲说得对，她快要及笄了，玉宵楼再怎么样，它也是男欢女爱的场所，她一个未及笄的姑娘，的确不好经常出入这里。
今日来主要是为了头牌凤娇，那姚大公子最近也不知道又抽了什么风，非要给凤娇赎身，他要娶她回家。
凤娇卖艺不卖身，一向心高气傲，早已对姚大公子表明心迹，自己不为妾身。
若要娶，就为正妻。
此话一出，姚大公子就笑了，随后就给了凤娇一巴掌，当场给凤娇脸都扇肿了。
那姚大公子还不罢休，出言讽刺：“你一个千人枕万人骑的玩意，本公子给你几分脸面想纳你为妾，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竟还妄想我正妻的位置，我给你脸了是吧？”
随后又派人砸了玉宵楼。
艳娘连夜派人给宋栀子送了信去，宋栀子接到信并未立即去处理，而是缓了两天，今儿是第三天，听闻那姚康成又派人去打砸了玉宵楼。
宋栀子怒不可遏，差点没直接冲到姚府给姚康成一个大逼斗。
但她还算冷静，在去玉宵楼之前，先去了一趟威猛将军府。
阑启元一听她来了，立马屁颠颠从自己院里迎了出来：“今日什么风把郡主殿下给吹来了？”
宋栀子看着他：“想不想揍人？”
“揍谁？”
“姚康成。”
阑启元一听乐了：“我上个月才让人揍了他一顿，怎么呢？他惹你了？”
“他派人砸了玉宵楼。”
阑启元是唯一一个知道玉宵楼是她地盘的人，两人一起长大，干过的事不少，宋栀子之所以整日跟个男孩子似的到处乱闯，和阑启元脱不了干系。
两人穿开裆就合伙揍过人，再大一点，阑启元就跟着他父亲阑将军驻扎营地，宋栀子去了书院，两人这几年虽然见面少了，但从小到大的情意不可能变的。
一听姚康成砸了玉宵楼，气得一撸袖子：“他吃了豹子胆敢砸你的地盘，我这就去削他！”
宋栀子一把拉住他：“你先别冲动。”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与姚康成订亲的是哪家？”
“好像是张家。”
“哪个张家？”
“张御史家。”
张御史？
宋栀子一听就觉得好办了，那些个御史大夫，个个嘴巴厉害得很，又极其迂腐，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未来女婿是个什么东西，那不得将姚家掀翻了。
说不定一纸奏折将姚家告上金銮殿……
宋栀子开心地笑了。
她附耳在阑启元耳边小声地嘀咕了好一阵，之后两人分开，她去了玉宵楼。
已经入夜，但玉宵楼门口却生意稀薄。
艳娘站在门口，看着萧条的生意，眉头都皱得打结了。
宋栀子走到她跟前她都没发现：“想什么呢？”
艳娘一回头见是她，眼眶都红了：“小没良心的，你咋现在才来？”
“现在来也不晚。”
宋栀子一身男装进了玉宵楼，看着大堂里寥寥的几桌客人，她径直抬脚上楼，“凤娇呢？”
“唉，在房间里呢，那脸肿得没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