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司跟着时湛进了二楼他的房间。
时湛的房间很大很干净，有落地窗，也有飘窗，窗帘都是深蓝色的。
即便时湛和时溪经常不在家，也有人定期过来给他们打扫房间，通风晒太阳。
有时候是佣人，有时候是明月。
确保他们两个不管什么时候回来，都能毫无芥蒂，躺下就睡。
郁司的视线几瞬就扫了一遍时湛的房间，墙体白腻，书柜和衣柜都是银灰色的轻奢款式，看着很舒服。
时湛去卫生间洗手去了，郁司就自己转了转，最后站在落地窗前朝外看。
暗色铺展，快速地吞噬着黄昏，天际橙红的暖色一点点褪去，却褪不掉窗下招摇的花色。
春三月，柳条轻摇，百花争妍。
时湛的房间，恰好是正对着后花园的。
白天这里阳光充足，夜晚这里月也照花色，美不胜收。
像是俗世里隔离出来的一方乐土，远处的高楼大厦和世俗喧嚣，都与这一片没有关系。
郁司只在靠山镇感受过这样静谧美好的氛围，一时有些怔然。
时湛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郁司在看着花园发呆，最后一点黄昏暖色越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
清冷被驱赶，徒添一抹温柔。
时湛凑过去，跟郁司一起看，良久才说：“看着外面心情就会变好是不是？”
郁司吹了一会儿夜风，酒劲儿有点起来了，缓缓转头，凝视时湛许久，才傻乎乎地点头：“嗯！”
又问：“哥哥，我在你家也能跟你睡吗？”
时湛没多想，随口道：“应该不是，我家客房很多，不缺你睡的地方。”
郁司很失望，不知是酒意染的还是不满意，眼尾都覆上了一层浅红。
跟花园里的桃花倒是有几分相似。
“我不是你的媳妇儿吗？为什么不一起睡？”
时湛没喝酒，脑子是清醒的，他盯着郁司稀奇地看了好久。
“你醉了？”
郁司脑子有点迟钝了，但还是能思考，“没有。”
“哥哥，我是不是过了叔叔阿姨这一关了？”
时湛乐了，“你不需要过他们这一关，他们本来就不会干涉我的恋爱和婚姻。”
“我带你回来，只是想让他们看看你。”
时湛沉思了一秒，又补充道：“不可否认确实有点冲动了，因为你好像总是很没安全感，就顺势问了。”
郁司对着别人总是吝啬笑意，或者笑得僵硬。
但是在时湛面前，就发自内心的开心。
他喜欢时湛为他考虑的样子，虽然次数很少，但每次都很动人。
淡淡地蔷薇花香压过满园春色，攫住时湛的嗅觉，霸道又温柔。
郁司将头埋在他的肩颈处，缓缓地磨蹭，蹭乱了自己的长发，搔得时湛脖子痒痒的。
时湛的腰背被郁司轻轻勾住，不是摩挲，力道越轻反而越洋。
时湛浑身刺挠，想退后，又被郁司按住。
“你这是做什么？”
郁司黏糊糊的，说话跟从鼻腔里哼出来一样，“温存啊，老公。”
好像忘不了媳妇儿这个梗一样。
这一声老公一出，时湛就浑身跟被高压电过了一遍似的，麻麻僵僵。
看起来比郁司还要醉，“郁司……我还是去给你找找解酒药吧，看起来醉得不轻。”
郁司就垫在他肩上低低轻笑，撩人入耳，“我没醉，我就是放松了一点而已。”
“你喜欢听我这么叫？”
时湛把自己的手从郁司的禁锢中抽出来，不好意思一般挠了挠脸。
“那什么，就……还挺带劲儿的。”
郁司冲着时湛的脖颈吹拂温热的气息，“我可以一直喊，只要你喜欢。”
反正只是虚名，郁司一点都不在意。
他现在就像个狐狸精，不要脸地勾搭着时湛，也不管房门关没关。
时溪的房间就在时湛旁边，刚好要路过。
时溪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路过了，余光看到他们腻腻歪歪的，也不躲不闪。
时鸿川不怕自己尴尬就怕别人不尴尬的好习惯，他们两个兄弟都继承了。
时溪就靠在门边，故意敲了敲开着的门，“你们能不能稍微动动脑避避嫌，或者动动手关关门？”
时湛就是脸皮再厚，也抵不住时溪的不识相和冷嘲热讽。
他红着脸推开郁司，“你赶紧去用冷水洗把脸。”
没等时湛怼回时溪，郁司就两眼朦胧地盯着时溪，“弟弟，你真的好没有眼力见儿。”
时溪：“……”你还喊弟弟喊上瘾了是吧？
时湛没忍住笑了出来，“咳，郁司，赶紧去醒酒。”
郁司慢吞吞地朝卫生间走，“好，我听哥哥的。”
时溪太阳穴直跳，他都不喊时湛哥，这个郁司能不能要点脸？
时湛忍笑拉着时溪出门，特地关上门。
两人站在走廊上，楼下时鸿川还在骂骂咧咧，间或朝明月撒娇卖痴。
明月就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时鸿川发癫，察觉到时湛的视线，抬头朝楼上看。
视线触及两兄弟站在一起的画面，怔忪一瞬，就被时鸿川抱住了胳膊，大鹏依人。
时湛和时溪很久没有一起回过家了，今天看到他们一起回家，明月已经够惊讶了。
居然还能看到他们主动同框，实在稀奇。
时湛故意将手搭在时溪的肩上，冲他挑衅一笑：“我看咱妈很希望我们亲密点，不如你配合一下？”
时溪斜了他一眼，“你有病？”
但也没有扯开时湛的手，脊背微僵，很不适应突如其来的亲近。
时湛也不适应，两人僵硬地站了一会儿，还是郁司出来强行插到两人中间才打断这种诡异的气氛。
最终，郁司荣获一间客房。
原因是时鸿川上楼后两眼炯炯地瞪着郁司，根本不给他和时湛一起睡的机会。
**
翌日，一大早，楼下就传来吵嚷的声音。
时湛眼睛刚睁开，就听到楼下有令他不愉快的声音。
“咚咚咚。”
不疾不徐地敲门声响起，“学长，我可以进来吗？”
“进。”时湛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郁司打开门，看到时湛翘起的呆毛，神情还带着点初醒的茫然，蓝眸水润。
郁司的表情刹那柔和。
“云家人过来了？”
“嗯，来跟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