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司接过衣服，看了一眼时湛，没说什么。
转身朝更衣室去了。
时湛在吧台如坐针毡，他应该趁郁司不在的时候开溜。
但是他又实在好奇郁司换衣服后到底是什么样子。
屁股下面像是有钉子，坐不安稳。
时间还早，没到夜生活开始的时候，酒吧里的人不是很多，零零散散坐着几个。
灯光也没开全，酒吧里柔柔的灯光和着夕阳淡红的色彩，让人格外舒适。
阿转又给时湛空掉的杯子添满，状似无心道：“你痔疮犯了？”
时湛立马坐定了，莫名红着一张脸，“……你才痔疮，你全家都痔疮！”
阿转耸了耸肩，“不好意思，我全家都只有我一个人。”
时湛：“……”
时湛：“对不起。”
阿转就喜欢逗时湛，明明是可以为所欲为的身份，但有时候又别扭得很纯粹。
“给我捏捏脸就原谅你。”
时湛：“滚，死变态。”
阿转遗憾叹气，短暂地没有继续交流。
但卡座中还是有着断断续续的交谈声，这个氛围，并不显得沉寂。
几分钟后，酒吧突然安静了一瞬，只剩轻音乐在回荡。
时湛若有所觉，就听稀稀拉拉的酒吧发出一声齐刷刷的赞叹。
“哇！！！”
“我靠，老板，你上哪里找的极品？”
“我真是要迷上你们这个会换主题的酒吧了，虽然只有一个侍应生会换。”
“三分钟，我要这位古风帅哥的所有信息！”
“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的大老婆了，之前的三百个老婆不要了！”
“啊啊啊，帅哥，我要给你生猴子！”
……
原本还算安静的酒吧顿时吵嚷了起来。
时湛朝更衣室方向看过去，怔住了。
郁司长得很绝，他是早就知道的。
但他没想过他可以跟古风服装这么搭。
一席交领齐腰侠客服，被郁司穿得异常服帖。
双层绣花领口，里衣是白色的，在玄黑外衣的笼罩下，露出两线白，绕过脖颈。
银白的荆棘刺绣花纹，蜿蜒在领口和肘间，平添了几分洒脱与冷意。
暗红色的护腕将袖口收紧，露出完整的两只手，似冷玉。
腰间扣着一掌宽的玄色腰封，中央搭配着造型精美的银色卡扣。
勒出了劲韧的腰线。
下半身是宽大的玄色裙装，直达脚踝，脚下踩着玄色缎面靴。
再往上看，头上分出了一半头发用那根暗红色的发带束在后脑勺，那一束头发垂下来跟剩下的一半垂在肩背上的混在一起。
有几缕在光滑的蚕丝衣料上滑动，从耳后滑落至胸前。
额间还有碎发莹莹晃动。
银白的头发，殷红的眼眸，五官精致，身姿挺拔。
说他是仙，他却像惑人的魔。
说他是魔，他又如无尘的仙。
时湛双眼微微睁大，怔怔看了许久，在郁司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时，鼻腔骤然一热。
一缕红色从时湛的鼻腔中爬了出来。
郁司神色一变，大步朝他这边走过来，脚步带风，发丝扬起，裙摆划出一道道弧度。
身高腿长，行走间，凌飒如刀风。
好似穿越一般，将直视着他的人都带入斜阳古道间，身前是万丈深渊，身后是高山雪原。
时湛捂着鼻子，猛地转头，上半身越过吧台，单手钳着阿转，力大如牛。
“阿转阿转，纸纸纸，卧槽，我他*的流鼻血了！”
看得出来很急。
阿转被他捏得呲牙，又想爆笑。
一边找纸给他，一边含笑埋汰人，“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郁司赶过来，啥都没干，就被时湛伸手抵开一臂远。
“报一丝，学弟，你现在离我远点，我害怕。”
郁司：“……”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学长突然就流鼻血了。
“学长？你……上火了吗？”
时湛用纸堵着鼻子，微微低着头，压住鼻翼，小口呼吸着。
“啊对对对，就是上火了，昨天酒喝多了，上火上火。”
有顾客的视线跟着郁司一路追过来，听到动静。
大笑出声，“哈哈哈，确实上火，看美男看得上火！”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这鼻子好像也热热的。”
“谁懂啊，我现在好像得了心脏病，砰砰狂跳！”
“你们别哔哔了，这位流鼻血的小哥，长得也好绝，让他们俩在一起吧，我们不配！”
“……”
“……”
酒吧变得好吵闹，时湛没脸见人了，捂着脸止住了鼻血，把染血的纸用干净的纸巾团成一团，用力丢进垃圾桶。
看看看，看个屁，刚刚就不应该留下来凑热闹。
现在丢脸了吧？
他从高脚凳上跳下来，准备溜。
见人要走，郁司伸手想拦，冷白的手掌一瞬张开，在暗红的护腕衬托下，显得莫名色气。
下一瞬又克制地收回了，他一来，时湛就要走。
他早就知道的。
拦不住。
那就不要拦了。
时湛深呼吸，抬头挺胸，板正地从吧台走到门前，推开，走了。
酒吧的大门晃动几下，归于平静。
有人在疑惑，“咦，这两人好像不是一对……”
有人在疯狂撒钱，“这位神仙小哥，我们要点单，这个这个这个……这么多，可以请这位侠客陪我们喝酒吧？”
“扫码点单，别喊，丢死人了你！”
“……”
郁司蜷缩了一下手心，沉默地去拿托盘，根据自动打印出的订单拿酒。
阿转歪在座椅上，支着胳膊，坐没坐相，斜眼看着郁司有条不紊的动作。
“诶~以后有好戏看了。”
郁司垂着眼皮看他一眼，转身欲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没回头，就背对着阿转问：“老板，我没来之前，你和学长是在聊我吗？”
阿转眯着眼睛，勾着唇邪笑，“你猜？”
郁司不猜，直接进入了工作状态。
他对于自己的形象怎样，没怎么在意。
但是看学长的样子，最后逃走的时候，都没再看他一眼。
这到底是喜欢看他这么穿，还是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