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的质问，郁司摊开手心。
手心躺着的红绳上，挂着一枚拇指大小的黑色玉环，玉环中间，严丝合缝嵌进一枚血红的宝珠。
时湛看着眼熟，瞅了一眼郁司的眼睛。
咂舌。
这是把眼珠子抠下来嵌进去了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眼球可不止那么大点。
时湛自己否定自己，没想明白郁司是什么意思。
疑惑道：“做什么？”
郁司眼皮轻抬，表情温和。
“想送给你，房租我会照付的。”
“虽然你标记了我，但我知道你是无意的，我不会缠着你。”
懂事得令人心疼。
他越是这样，时湛越是良心不安。
感觉自己没掩饰好，才被郁司给看出来了自己不想负责。
不想负责就算了，还在可惜那点房租。
啧，又渣又抠搜。
时湛啊时湛，你又不穷，咋这个鬼样子？
他自我反省了一通，拒绝了郁司。
“这不是你的命吗？随便送人不好吧？”
郁司指尖捏着足链，盯着时湛的脚踝，那里踝骨突出，圆圆的一颗，很漂亮。
“嗯，不随便，想送给学长。”
想把命送给你。
时湛脑子里突兀地出现了这么一句话，顿时整个人都麻了。
这是什么玩意，另类给命文学吗？
他猛地摇头，正襟危坐，“不要。”
“你别这么跪着，坐好。”
郁司乖巧地坐在他旁边，身上逸散着淡淡的蔷薇香，清淡雅致。
时湛离家出走的反射弧回归了，嗅了嗅，“郁司，你有信息素了？”
郁司点头，“昨晚碰巧二次分化了。”
“那你要去信息中心登记吧？”
联盟分化信息中心，在每个分区都有设立，每个分化的人都要去确定属性和信息素类型、等级等信息。
郁司小时候去过一次。
登记内容是：【姓名：郁司；性别：男；属性：omega；信息素类型：无；信息素等级：无；身体素质：SS；备注：腺体残缺】
郁司没说，只颔首道：“好，有空我会去的。”
说罢捏着那根串玉红绳，再次询问时湛。
“学长真的不想接受这个吗？”
时湛脚趾绷紧，断然拒绝。
“我接受这个干什么？无缘无故，非亲非故的。”
“我姑且确认一下，我们昨晚应该没发生什么不能挽回的事吧？”
郁司垂着头，披在肩头的发丝散开，落在两侧。
他伸手抚上自己的后脖颈，嘴里却说道：“嗯，只是被咬了一口而已。”
而已……
什么而已啊！
时湛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抱歉啊，我酒品不太好，过几天临时标记应该就会完全失效。”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事我都有不对的地方，需要什么补偿你尽管说。”
赶紧让他抵消负罪感！
不然，他上学都不踏实。
郁司看他闷到不行还要安抚好自己的样子，指腹摩挲着红绳。
接着将足链放在茶几上，“不用，这个还是放在这里当抵押，学长还是像以前一样就好。”
他站起来，提醒道：“学长赶紧去学校吧，已经迟到了。”
“我就先回六楼了。”
说着去房间把自己的衣服都收拾好，朝门外走。
小q看着时湛神魂出窍的样子，又看了看郁司的背影。
等人走了，门关了，撅着仿真嘴，还在记仇。
“根据检索数据库推算，您这属于拔x无情，渣男石锤。”
时湛无神的眼珠子逐渐变凉，冷冷地瞅着小q。
“你信不信我让你丢掉脑子？还检索数据库，把你能死了。”
小q偏头：“哼！就会欺负机器人，渣男！”
时湛：“……”
他二话不说伸手拍了一把小q的脑袋，合金，有点硬。
手疼。
“哎……”
“把走廊的监控调出来，我看看能不能搞清楚前因后果。”
小q虽然生气，但并不会真的违背主人的意愿。
等时湛看完监控，确定是自己主动去抱住郁司的。
这确实是他的问题。
但是，郁司为什么还要去而复返？
他要是不回来蹲在自己门口，能有这事儿？
可惜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小了，监控没有收入。
时湛扔开平板，唉声叹气。
眼神看到茶几上的红绳黑玉，悔不当初。
自言自语道：“我当初是不是不该多管闲事？”
短短几天发生的事，简直连贯得他不敢置信。
他都要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想算计他了。
要是当初没有把郁司带回公寓就好了，大不了，就让他在桥下跟流浪猫流浪狗挤一晚，还有个流浪汉可以聊天……
时湛的头发被他抓成了鸡窝头。
最后烦躁地把抱枕朝沙发上一丢，“算了，先看看郁司什么态度吧，做人不能没品，大不了以后都不收他的房租。”
丢得太大力，枕头从沙发上弹起，正中小q的头。
小q：“……”
有点想电主人，怎么办？
时湛已经去浴室了，进去前还嚷嚷：“小q，给我找一套休闲服。”
小q：“……好的呢。”
它搜索了一下，网上说它这种情况，叫做纯纯大冤种。
**
时湛到教室的时候，正好课间休息，前面三节课，他翘得明明白白。
刚坐上自己的座位，神情还是恹恹的。
就有人过来找不痛快。
是那群狐朋狗友。
“时少，以前没见你这么直接翘课，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知道个屁，时少说不定昨晚有艳遇，所以今早舍不得起来。”
“你以为时少是你啊，见到美人就挪不动步子？”
“不过说真的，时少你太显眼了，老师肯定都发现你翘课了。”
叽叽喳喳，自以为跟时湛很熟。
但是今天时湛很烦，没心情听他们嚼舌根。
一个眼刀飘过去，神情戾然，“今天心情不好，能请你们滚远点吗？”
有点礼貌，但不多。
几个人就像被按下暂停键的公鸡，停止了打鸣，尴尬地回到了后排。
时湛坐在中间靠窗的位置，教室座位很多，学生们一般坐得很散。
回到后排的几个人，想想还是觉得窝气。
小声不服气道：“嘁，一个从来不出席宴会的大少爷，拽什么拽！”
“你小点声，人家再怎么样，家世都能压你一头。”
“要我说，以后肯定是时二少掌权。”
“……”
“……”
角落里的带着口罩，看不清面容的人，无言地翻着手里的医学书籍，将窸窣的杂音抛之脑后。
翻过来的一页，有一行字撞入眼帘：
【谵语：指病中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也泛指胡言乱语。】
云一眼珠子固定在这一行字上，许久，才阴沉沉地转开视线。
这群人好吵，要不毒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