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触感让程今白理智回笼，她看了看苏淮，哑着声音点头：“好。”
虞听也想去帮忙，但被程今白拦了下来。
“把这个戴上，实时通讯，省得到时候又联系不上你。”虞听无奈，将充满电的蓝牙耳机打开，戴在程今白耳朵内。
“好。”
车子来后，程今白和苏淮立刻去了Z市郊外。
路上，苏淮看出程今白心绪不宁，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慰。
程今白略略安定，但在看到事故现场的惨状后，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泥巴的腐烂味混合着血水的腥味扑鼻而来；
哭声喊声和呼救声乱成一片。
程今白的呼吸一沉。
岁岁……
她不再犹豫，立刻换上志愿者的衣服，和苏淮一起去帮忙。
很快，程今白见到了被救出来的霍煜和宋尧。
宋尧被霍煜护着没有怎么出事，而霍煜的背部全是擦伤，这会儿已经陷入了昏迷。
程今白见到两人立刻上去，抓住宋尧的手臂问：“霍岁安在哪？”
宋尧正担心着霍煜，被忽然出来的这只手给吓了一大跳。
当看清是程今白后宋尧先是一愣，随后怯生生开口：“我只看到山石崩裂时，小安来找我们一起离开，她是朝着那个桥的方向走的，再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程今白闻言，立刻松开握着宋尧的手朝着桥走过去。
宋尧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微微一动。
这里的山石已经被清理掉了大半，以保证让救援队顺利通行。
程今白来到桥旁边，才探出脑袋，忽然感觉到一阵推力猛地从后传来。
意识到什么，程今白立刻凭着肌肉记忆本能地转身抓住桥旁，抬头对上宋尧那双幸灾乐祸的眼睛。
“哎呀，程同学你怎么滑下去了，快点快点，我拉你上来。”宋尧蹲下来，眉眼弯弯地朝着程今白伸出手。
“你故意的。”程今白并没有相信宋尧，伸出双手抓着桥边，一边试图从这滑不溜秋的地方爬上去，一边抬头冷冷看着她。
“哎呀，要怪只能怪你老是挡着我欺负霍岁安，不然我还挺想和你做朋友的。”
宋尧微微一笑，伸手扒开程今白的手指，看着程今白掉了下去后立刻抹了一把脸，站起身来指着桥面大声喊，“你们快来呀，我同学滑倒掉下去了！快来救救她！”
苏淮正在帮人包扎绷带，听到宋尧的呼喊声眼皮子猛地一跳，匆匆结束手里的活起身掀开帐篷朝着宋尧那边跑去。
当听到程今白为了帮宋尧而不小心从桥面滑下去后，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桥底下。
崎岖的山石棱角分明，钢筋水泥穿插在损坏的建筑物，混迹于这些碎石之间。
苏淮眼尖地看到那鲜亮的救生衣被撕成碎片，挂在了一根长达半米的钢筋之上。
只只……只只！
不敢想象掉下去的后果的少年呼吸紊乱，那双好看的瑞凤眼在顷刻间转成一片殷红。
他猛然扭头看向宋尧。
宋尧正暗自得意着，被苏淮冷不丁一看，顿时感觉心头一阵冰凉。
这种眼神……该怎么形容这种眼神……
就好像是一个身处黑暗与绝望同行的亡灵，在忽然失去他最后一件所珍藏的宝藏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你拖入地狱的那种疯狂。
“苏……同学，她是自己掉下去的。”前所未有的恐惧在心头蔓延，宋尧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颤着声音开口。
“最好是。”
理智慢慢回神，苏淮冷冷看了一眼宋尧，扭头迅速离开。
直到苏淮离开，宋尧这才松了口气。
太吓人了，真的太吓人了。
直觉告诉宋尧，这个苏淮一定不简单。
而避免危险的最好方式，就是绝对远离。
她看了一眼苏淮的方向，咬了咬嘴唇，立刻猛地往石头上一摔。
……
程今白掉下去后凭借着敏锐的身手稳住了身形。
好在桥下滚落的山石形成了一个斜坡，给她足够的缓冲时间，让她不至于当场嗝屁。
只是可惜了那件救援服，本来还能用来保暖的。
现在只能挨冻咯。
程今白一路来到下面后，正要联系虞听，发现耳机在掉下来的时候不见了踪影，忍不住嘴角一抽。
在她想办法要上去的时候，一道窸窸窣窣的声音忽然传来。
程今白一愣，立刻闭眼仔细聆听。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程今白听了一阵，猛地一颤。
这是摩斯密码里的救援信号！
好像是从……
程今白仔细听声辨位，很快锁定了被石块掩盖住的桥洞。
从这里面传来的！
“谁在那里？”程今白大声问。
“小……白……”一道熟悉的声音，隔着石头堆传来。
“岁岁？是岁岁吗？”程今白一愣，连忙又问。
“是……”
“你先别说话，保持体力，我马上想办法救你出去！”程今白面色一喜，连忙观察起这块石碓。
随后，程今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在看着山石堆后，程今白心头一动。
她明白为什么不对劲了。
岁岁她怎么会在桥洞里面！
如果按照宋尧说的话，在山体滑坡之后岁岁再过来，那么一定会掉落在山石堆外面，而不是滚到桥洞里面！
也就是说，宋尧她撒谎！
意识到这点，程今白目光一厉。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程今白继续观察着山石堆，终于找到一处空隙。
通过心算确认这里的石头搬走不会让石碓崩塌，又能留出足够空间把人救出来后，程今白立刻尝试着搬动石头。
你别说，还真让她搬动了。
程今白小心翼翼地爬进黑黢黢的通道，同时大声开口：“岁岁你在哪，我来找你了！你别怕！”
“咚咚——”
旁边传来石头的敲击声。
程今白立刻找到了霍岁安的位置，下去后拿出手机。
手机屏幕已经被摔坏了，但是还是能发光。
程今白借着微弱的光看了过去，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霍岁安的一条腿以诡异的姿势扭曲着，这会儿正不停地朝外面渗着血。
她的眼镜不知道掉到了哪里，脸色也苍白到了极致。
见到程今白，霍岁安的嘴角慢慢勾出一抹笑容——
“只只，你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