坍塌的废墟中传来的枪响贯彻了整个黑夜，林霖在听到枪声时腿一软，差点儿没跪在地上，好在秦旭林眼疾手快的将他拉住。
“你……没事儿吧？”秦旭林看着他，犹豫地问。
林霖嘴唇抖了抖没说话，一把将他推开继续往前走去。
秦旭林看着自己的手用力握了握，抬眼正好对上左楠看过来的目光，他冷笑了一声：“怎么，你也对我有意见？”
“没有，其实……这样或许更好，”左楠收回视线，盯着林霖的背影，“他只是接受不了而已……想开就好了。”
其实这句话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一个晚上走了两个人，一个是室友，一个是一路杀到这里的伙伴，他自己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林霖呢。
被他们吸引而来的丧尸也因为枪声被吸引了大多数，剩下的三两个还跟在他们身后，秦旭林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抽出螺丝刀直接解决了它们。
“我是对他有兴趣，”秦旭林拿出纸巾擦了擦螺丝刀上的血，“但我并不屑用这种方法。”
左楠没说话，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秦旭林将螺丝刀收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点上，他狠狠的吸了一口气，仰头吐出一口烟圈。
——
来到了天桥下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起，清晨的风还是有些凉，这对于一夜未睡的几人来说简直是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彭诗蕾看着拿着木棍一瘸一拐走的白彦，“小彦这样不行，一直走的话伤口会裂开，而且左楠，白伶，你们两个的伤口也要重新包扎才行。”
“我没那么娇贵。”白彦看了他一眼，皱眉说。
“那怎么行，你这样伤口只会越来越严重的。”彭诗蕾不大赞同的拦在他面前。
“那就休息一下吧，”白伶说，“我们从昨晚到现在就没休息过，而且也没有进食，人体在虚弱的时候反应会比较慢，桥上的情况还是未知数，这样的精神状态上去的话遇到危险咱们也没办法很好的去应对。”
左楠听了他的话点点头：“那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整一下吧。”
天桥的旁边正好有一家店铺，店铺已经坍塌的只剩下框架了，白伶跨过破碎的玻璃门，先是左右观察了一下，确认没有危险后才跟身后的伙伴们招招手。
这是一家零食铺，地上散落着许多零食，有的包装已经破损，里面的食物铺了一地，左楠没注意一脚踩了上去，‘咯吱’一声吓了一跳。
“我操！”左楠抬起脚看了眼鞋底渣子，“浪费啊。”
“这里还有很多能吃的东西，我去看看。”任枫放下背包，开始在地上和零散的货架上寻找可以吃饭食物。
左楠站在破损的窗前看着远方，从这个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天桥上的那架飞机，因为地震的原因它比之前的位置矮了一截，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它并没有整个掉落下去。
“休息一会儿吧。”白伶放下丁瑾瑜的背包，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左楠点点头，看着丁瑾瑜背包，他的眼眶又忍不住的红了，他吸吸鼻子，“把背包给林霖吧……这个应该他来留着……”
“好。”白伶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额头。
林霖坐在一处角落里望着远处发呆，就连白伶走过去都没有发现。
“林霖。”白伶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林霖没有反应，还是望着远处发呆。
白伶将背包放在他面前：“……这是丁哥的包，你……”
没等他说完，林霖已经一把抢过背包抱在怀里，那样子就像是护崽儿的母鸡，他抱着背包将头埋进里面，闷闷地说：“我没事儿……让我自己静静就好。”
白伶点点头，离开了。
趁着任枫找食物的空隙里，彭诗蕾又替白伶和白彦两人检查了伤口，为他们重新包扎。
“你的左手最好别用力，伤口会蹦开的。”彭诗蕾帮白伶系好纱布说。
“嗯，谢谢。”白伶轻微活动了下手指。
“咱们之间不用说这些的，”彭诗蕾笑着说，她坐在地上看着破了一个洞的墙面，“咱们……有多久没这么说过话了。”
“……不记得了。”白伶也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其实我……就像小彦说的一样，即使知道你喜欢男的，我还是无法释怀对你的感情。”彭诗蕾将碎发顺到耳后。
“诗蕾……”
“不过我现在已经想开了，”彭诗蕾转过头看向他，“你为了他而断指，他为了你去迎合陈铭轩的命令，说真的我很羡慕你们，能有这样的感情羁绊。”
“其实小彦很好的，”白伶也看向她，“或许你可以试试。”
彭诗蕾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缓缓地点点头：“嗯，我会去尝试……其实仔细想来，小彦一直都很忍让我，就如他所说，在c大如果不是他一直把我带在身边，我早就完了。”
“勇于尝试总是好的不是吗？”白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
“嗯，”彭诗蕾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我……先去跟小彦聊聊……哦！对了！”
彭诗蕾刚转过身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猛的转了回来，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枚戒指：“这是当初掉在礼堂的，我捡起来了，现在物归原主。”
“……谢谢。”白伶盯着那枚戒指温柔的笑了起来，他结婚戒指，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将戒指放进了口袋里，“我还是等伤口好了在带吧。”
“嗯，”彭诗蕾点点头“那我过去了。”
“去吧。”一直目送彭诗蕾到了白彦那里才转身去找左楠。
此时任枫已经寻来了食物还有水，左楠坐在角落里，一手拿面包，一手拿着手机发呆着。
“怎么不吃？想什么呢？”白伶坐在他旁边，轻轻地把搂住他。
“啊……你伤口包扎完了？”左楠回过神，将手里的面包递给他，“这是你的，我想等你一起吃。”
白伶笑了笑，看着他手里的手机说：“这是陈铭轩的手机吧，你想现在看吗？”
左楠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手指无意识的摩擦着屏幕，低下头想着什么，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将手机收了起来：“还是不了，林霖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如果这时候我也那样沮丧的话，今天我们是走不了了。”
“嗯，到时候我会陪你起，”白伶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不管在里面看到什么，记住你还有我在。”
白伶就是这一点好，一句简单的话，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可以将温暖填满他的心，那股温暖传遍全身，可以将他所有的顾虑全部抛在脑后，让他低落的情绪也慢慢点高涨起来。
左楠将脸埋进他的脖颈，轻轻‘嗯’了一声。
在这里将近休息了半个多小时，天已经完全亮起，林霖的情绪也终于平复下来，他把自己背包里的东西都掏出来装进丁瑾瑜的背包里背上。
“那我们出发吧，”左楠站起身接过任枫从武器库里带来的小刀掂了掂，虽然跟爬山镐没得比，不过还算应手，“虽然不知道政府那边是什么情况，但是哪怕有一丝希望我们也要坚持走下去。”
“那不废话嘛，就现在这情况我们想停也得找个不漏风的啊。”白彦白了他一眼。
“小彦，”白伶皱眉看着他，“左楠也只是想鼓励下大家，别气馁而已。”
白彦还想说什么，一旁的彭诗蕾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冲他摇了摇头，白彦看看彭诗蕾又看看白伶，最后啧了一声没再说话。
所有人整装待发上了天桥，天桥还算结实，地震并没有给它带来什么严重的损害，只是桥的外表上有腐蚀的痕迹。
天桥上停放了很多的车，有车头撞车尾的，有侧翻在桥边的，有没来的急关门的，还有几辆车应该是爆炸过，外表都已经焦黑了，总体来说比商业街见到的还要惨。
在经过一辆车时，任枫突然一皱眉，用手捂住了鼻子：“我去这味儿……”
左楠也闻到了，也用手捂住鼻子：“这是尸臭吗？”
“应该是……”白伶皱着眉将蒙在窗户上的灰抹掉，他眯起眼睛仔细的观察着，驾驶座上的人正一动不动的趴在方向盘上，隐约的还能看到蚊虫飞过的痕迹，“里面不是丧尸，不用担心。”
“o,Бoжe.！”走在前面的克拉拉突然惊呼一声，只见她猛的打开一辆车的后门钻了进去，不一会儿又抱着什么东西钻了出来。
“咋了这是？”任枫被她吓了一跳，赶忙跑了过去。
左楠也反应过来跟了上去，在看到克拉拉怀里的婴儿时他愣住了，婴儿的身体已经严重腐烂，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不过从形态来看是婴儿没有错。
任枫趴在车门旁往里面看，“驾驶和副驾驶那里没人应该是跑了吧，这小孩儿被关在里面，车没有开窗再加上长时间被太阳晒，车里已经形成了天然火炉，后面的就不用我说了吧。”
天然的火炉，这孩子是被活活闷死的。
左楠看着克拉拉怀里小小的一团，愤愤地说：“这什么父母啊，光顾着自己逃命，连孩子都不管！”
“克姐姐……”苏慕慕拉了拉克拉拉的衣角，“你别难过了，我们找个地方把他安葬了吧。”
克拉拉眨眨泛红的大眼睛，缓缓点点头。
将小孩儿用布包好，克拉拉将他放在一处比较阴凉的地方，心疼地说：“希望尼能投个嚎人家。”
“你还懂投胎啊，”任枫也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我们走吧，别让悲伤阻止了前进的步伐。”
“窝知道。”克拉拉又看了眼孩子的尸体，跟着任枫离开了。
越是往上走桥上的景象越是惨烈，大大小小的尸体铺了一路，尤其在直升机坠毁的地方，有不少尸体被压在下面，不过奇怪的是这里除了死人之外并没有丧尸的存在。
“难道……是特意用这直升机来阻挡什么？”彭诗蕾推测着。
“不能吧？”任枫趴在桥边看着其他上桥的入口，发现入口都是四敞大开的，只是要直升机坠毁的地方正好是通往政府的唯一通道，任枫收回头看向彭诗蕾，“我看了一下，还真被你说中了，这里是去桥下的必经之路，现在全都被挡死了。”
“那就是说……这里被抛弃了？”左楠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不是放了广播的吗？”
从这里的车辆来看，应该有很多人都想去政府的，只是因为这架直升机所以没有办法。
“这应该是政府的下下策，”白彦说，“别忘了A市的人有多少，有多少人就有多少丧尸，病毒发源地在市中心的位置，而政府在偏远的地方，他们这样做也可以说是为了保障安全了。”
“所以就让这些人去死？”左楠皱眉。
“都说了是下下策，”白彦靠在一辆车上，“你们也说了丧尸对人的气息跟敏感了，政府又是对外宣称避难所，人肯定不少，如果不拦的话肯定会吸引更多的丧尸过去的。”
“而且这些人应该不是自然死亡，”白伶蹲在地上看着地上横七八竖的尸体，“它们的头上都有子弹口，我想这里应该是抛尸现场。”
“说的好专业啊，你是不是要改专业学法医啊？”秦旭林站在边缘处，伸头望着远方。
“比起他做法医，我在意他为什么要跟白彦的默契好了起来，”左楠用手捏着下巴，“你们和好之后还有这技能呢？”
“别乱说，”白伶扒拉下他的头，“我只跟你有默契。”
“说的好像谁愿意跟你有默契一样。”白彦嫌弃的啧了一声。
“你看什么呢？”任枫走到不停张望的秦旭林旁边问。
“看怎么过去。”秦旭林像是观察好了，抓住边缘的围栏翻到了外侧。
“我操，你干嘛？”任枫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这围栏外有可以踩的地方正好可以翻过去。”秦旭林一边说一边往直升机的另一侧慢慢移动着。
“那边怎么样啊？”左楠也凑过来大声问。
“没什么问题，”秦旭林大喊，“这里可比那边干净多了。”
左楠听着心里一喜，那里干净也就是说过去的丧尸并不多，这也代表着用直升机来拦路也是奏效的。
直升机的尾部正好在围栏的外面，对于队伍中有伤的三人还是有些难度的，左楠和白伶伤的是手，跟腿上有伤的白彦比起来他们还算好的。
因为直升机坠毁有一段时间了，再加上地震它随时都有坠落地面的危险，所以他们每次翻到外面的人数只能保持一人，并不能背着白彦一起。
“要不我们拿个绳子吊你过去吧！”翻到另一侧的左楠伸着脖子喊。
“用不着！”笨拙的用单脚蹦的方式移动着的白彦大吼。
“我这是为你好啊！”
“你他妈就是想埋汰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