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有人醉生梦死抵死缠绵，也有人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但绝不包括朱盈盈。
嗯——
小猫似的鼻音自无人处响起，朱盈盈将她那让无数蓉都城男女都艳羡不已的绝美胴体在柔软的羽床上翻了个身，丝绸般柔顺的薄被在她的身体上根本挂不住，露出一抹雪腻。
似乎是感到有些不舒服，朱盈盈将身子稍稍伸展开，露出晶莹剔透的脚趾，一颗颗血红的宝石镶嵌其上。
真是有点儿舍不得呢，朱盈盈这般想着。
要不我反悔算了，反正出尔反尔是女人的特权，何况我这么漂亮。
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门声自门外响起。
“盈盈姐，你起来了吗？出事了。”
“进来吧。”
“说说吧，出了什么事？”
罗烟的目光艰难地从朱盈盈身体上移开，她似乎能够透过那些轻薄的衣物看到内里。
“昨晚有一辆车出事了。”
“哦？”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应该是意外。货车被一辆酒驾的出租车撞了，现场燃起了大火。交警和医生很快赶到并封锁了现场，我们的人进不去。司机重伤，当场不治身亡。”
“货物呢？”
“车厢中的易燃易爆品接连发生爆炸，面目全非，全部毁了。”
“嗯。”这是不幸中的万幸，罗烟多少松了口气。
“还有什么事吗？”
“盈盈姐，虽然我们做了一些伪装，但警方早晚会查到我们身上的，一定要小心些。”
“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
“要不要……找一下那个家伙，我……我也可以跟家里说一声，多少有些用的。”
“所以……你觉得我……或者我们需要他？看来，痛苦咀嚼得不够啊。”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你出去吧。”
罗烟闻言微微躬了躬身子，退出了房间。这是以前那些仆从对她做的事情，如今她已算熟练。但并没有觉得有多少委屈，她被毁的一切是这个女人粘补起来的，她做到了她原本梦想的一切。
“给你放个假，就从今天开始，好好休息休息吧。”
掩上门的那一刻，声音有些飘忽的从内室中传来，罗烟心中应了一声，关上了房门。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有些惋惜和不甘，就像是这窗明几净的玻璃一角被路过鸟雀撒了一泡尿。
叹了口气，又紧紧握住袖中的拳头，罗烟将目光从刺眼的朝阳上挪走，快步离开。
朱盈盈看着镜中自己绝美的面容，连她自己也忍不住惋惜。将秀发拢至胸前，从抽屉里拿出一把裁缝用的大剪刀，咔嚓一声剪了下去。
毫不犹豫，一如多年之前。
“情况怎么样？”周子衿有些焦急地看向卓玛。
他与那些人素未谋面，但是却忍不住将其安危记挂在心上。
是善良或者博爱吗？周子衿不觉得自己有如此伟大，但偶尔也会忍不住沾沾自喜。
或者说，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努力化作泡影？谁也说不清楚。
白莲无计可施，已经和古强先回警局，此时这里只剩下他一人。
“不清楚。”卓玛看着周子衿的样子，又想到里面那些昏迷不醒的人很可能是出自师姐朱盈盈之手，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老师正在进一步治疗，我们再耐心等一等吧。”
“你不用这样着急。他们只是昏迷失去了知觉，但是一切生命体征都正常，这样的情况很罕见，但算不上危急，至少命是保住了的。”
卓玛紧挨着周子衿坐了下来，轻轻握住周子衿的手。
“对了，老师已经见过悠悠了，她对悠悠的天赋非常满意，已经决定收悠悠为徒了。”
“哦，好。”
“悠悠的天赋特殊，正在里面帮忙。你这个妹妹啊，以后可了不得。”
“希望她以后能稳重点吧。”
咯吱一声，紧闭的房门终于被打开，一位不知年岁的女医生当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正是精神有些萎靡的周悠悠。
“情况已经稳定了，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悠悠，跟我来。”
“哦——”悠悠朝周子衿吐了吐舌头，脸上的疲惫却根本掩饰不住。
“好了，你放心吧。老师说稳定了那就是没事了。只不过老师不喜欢穿白色的衣服，除了治疗的时候从来不穿，现在肯定是去换衣服了。”
“嗯，有谢院长出手肯定没问题的。”
到了今天，周子衿才知道卓玛的老师竟然是西南联大药剂学院的院长谢芙蓉，便是“一花一草四枯荣”中的“一花”。
谢院长精通医术药理，联大无出其右，美貌与仪态更是冠绝西南，周悠悠能拜在她门下，是福气。
片刻之后，几人在医院一间素雅的静室坐下。整个房间除了桌椅以及桌面的一束花外空无一物。
周悠悠此时精神已经彻底恢复，只是坐得有些拘谨，看得周子衿有些好笑。
也该有个人好好管管这鬼精灵了。
此时的谢芙蓉已经换上一身芙蓉宫装，美艳不可方物，胜过了桌上的那束精美的插花。
“确定是那孩子做的了吗？”
“哦，不能百分百确定，但肯定有联系。”虽然被问的有些猝不及防，但周子衿还是立马反应过来。
朱盈盈也曾是谢芙蓉的弟子。
“那就应该不会错了，像那孩子的手段。不过并不单纯，应该除了植物毒素外还有其他的影响。”
“这丫头，多年不见，倒是有出息了啊。”
这一句也不知是夸奖还是讽刺。
“谢院长知道其他手段是什么吗？”
“应该是灵魂层面的东西。我行医不信鬼神，也不搞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后面就无能为力了。他们现在的状态……勉强算是植物人吧，能不能醒来，就看自己的意志了。”
“嗯，老哥，他们似乎把自己封闭在一个世界中了，奇奇怪怪，看得我昏昏沉沉的。”
“悠悠的心灵安抚天赋确实很奇妙，有希望把现在的研究推到一个新的层次。”
“谢谢谢院长夸奖。”
“不用这样客气。我准备收周悠悠做我的关门弟子。按说该征得长辈的同意。你们的父母都不在蓉都城，长兄如父，你看如何？”
“谢院长能看中小妹是她的福气，不过悠悠有时有些调皮，要劳烦多费心了。”
“老哥！你说什么呢！”
周子衿自然不去理周悠悠的抗议。谢芙蓉这般郑重，说的自然不是平时讲课那样的师生关系，而是真正的师徒传道，由不得他不重视。
好在，作为医者，谢芙蓉的艳名虽然褒贬不一，但其执教水平以及其他评价都是公认的出色，又有卓玛在前，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那就这样，我先走了，有机会再去拜访你们家中长辈。”
“悠悠，从明天开始你就到我的芙蓉园上课。卓玛，你也一起吧。”
“哦——我还没入学呢……”周悠悠哭丧着小脸，声如蚊呐，几不可闻。
“好的，老师。”
待到门关上，静室之内突然传出撕心裂肺的声音。
“我的假期啊！啊啊啊！老哥！你赔我的假期——！”
“卓玛，你的这位老师，似乎很严格啊？”周子衿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如此浓厚的教师压迫了。
“嗯，老师说，救人和杀人一样，都是一点都不能疏忽。所以，学习的时候也不能马虎。”
这……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