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舅不禁高声道：“神尊，你说不可伤人命我倒理解，可这一条是什么意思？不得以任何形势向神玉宫弟子发出挑衅？”
殷空脸上笑意更盛。“就是字面意思！若是有人这么做，我就会视为对我这个主人家的不尊敬，包括诸位先前那番举动，”说到此处，他不自觉地斜眼看向一侧沅妦，又将目光转向众人。“希望诸位以后不要再犯。”
场中有几息的寂静，越国那边有道命境高声道：“我同意神尊的看法，省得有人挑唆搅事！”
妡淳眸光一闪，便展颜一笑。“那我等今日就给神尊几分面子。”
陌灵鸳看着规则上条目，却是疑惑。“那为何不准我们动用武器？”
要知道，她一身所学有大半在这对灵环上，若是不准动用武器，那她实力不是废了一半？
殷空笑吟吟道：“当然是为了防止发生意外，省得有人拿了自家长辈宝物来欺负人，这样对你们也不公平不是？你们若想使用武器也可以，但若是出了意外，我等概不负责。”
话间，他的目光不无深意地瞟过补天阁一行，而后落在一侧盲塞散人身上。
对方会意地跟着出声。“不错，我等只是比斗切磋，犯不着以命相搏。若是各位要动用武器的话，出了事与我聚盟会无关。”
另一边的风无痕同样高声道：“那为何又不准我们动用身法？”
殷空依旧用他那副笑吟吟地表情回以道：“当然是为了保证这大会场地的安全，擂台一共就这么大，你们一但施展身法，哪里走得过来？当然是会想往外跑，一会儿又打出来，要是伤了人，该算谁的？”
风无痕一时间被他说得有些哑然，理看似是这么个理，可心中又总觉得不对。
不管他的疑惑，众人一商议，便算同意下来。
殷空又笑吟吟道：“还有问题吗？没有问题，那大会就继续吧。”
......
略显冷清的岸边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河中泛舟的孩童不时响起嘻笑。
殷空坐在地上，就着手中短刀细细削着长木。
这是一根弓臂。
仔细修饰完毕，又栓上弓弦。
站起身试了试弓臂力量，拿过一旁早已准备好的箭矢缓缓拉开长弓。呼吸间已是一箭射出去。
咄！
这一箭并未命中靶心。不得不说，这样没有经过处理的弓臂韧性差得太多，力量差得太多。准头也不行。
他又连试几箭，依旧没能命中靶心。旁边小孩却是欢笑，似乎极为开心。
“拿去吧。”
他将借对方的刀还回去。
“还有这个。”紧跟着将弓递上。
不顾对方的欢笑，殷空抿着笑，拍了拍对方肩膀，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钟毓秀却是迎面而来。“我们的大神尊也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殷空有些哑然失笑。随后走向旁边小船。对方跟着上前。
两人一前一行跨入其中。
殷空就势躺下，张开双手枕在脑后。对方似乎极为开心地跟着倚在他的臂弯。
两人就这样躺在小船中，就着平缓的河水顺流而下。
“秀儿，你的家在哪里？”殷空不免开口询问。
看着河中不时经过的水草以及三三两两的荷叶，他的思绪似乎又跟着回到了那时。
对方动了动脑袋，在他臂弯中找了一个更为舒适的角度，带着些许漫不经心道：“我也不知道，我从小就是由师傅收养大的。”
殷空不名听得疑惑。“那你跟冷香姑娘究竟什么关系？”
对方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道：“她是我的女儿。”
殷空微一沉默，不知何时搂上对方腰身的手又不动声色收了回来。
对方笑意吟吟道：“干女儿。”
殷空再度疑惑。“哎秀儿，你说你为什么没有上那什么榜？”
对方似乎有些叹息。“我早就超过那年龄了。”
殷空看着她，心中那抹怀疑就从未断过。“哎秀儿，你究竟多少岁了？”
钟毓秀就这样笑意相对。
殷空默默盯着对方，几个呼吸后伸出三根手指，试探着道：“三千岁？”
钟毓秀的笑容缓缓消失。
殷空犹自不觉，再度比出手指，试探道：“五千岁？”
钟毓秀已是脸色冰寒。
殷空再度比出手指。“六千岁？”
对方顿时一脸没好气。“那我不是离死不远了？！”紧跟着又一叹。“那你能活到多少岁？”
殷空一时间沉默不言。逆命境的寿元极限为三十万年！若是加上一些其它灵药辅助，甚至可以活上四十万年之久！
这是北岩灵主这些逆命境都能感应到的东西。
他们能清晰地知道自己寿元极限。
这无疑会给某些人增加心理上的负担，钟毓秀也一样，她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突破至天命三境。
若是不然，她只有几千年的寿元。
她似乎有些失落地紧紧搂住殷空的脖子，轻声低语。“我只是想在你的生命中留下一点印记。”
殷空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别这么悲观，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么？”
对方似有所悟地抬头看向他。“就是你给他们的那些东西？”
殷空也未否认，因为他的起源火种也给好些人服用过。
见他应下，对方不禁疑惑。“那你为什么不给我们用？你不是都已经给他们用过了吗？”
殷空忍不住提高了音量。“秀儿！你要明白，每个人的身体都是不同的，他们有的体质偏弱，有的体质强大，有的对药物有更强的适应性，有的却触之即死！同样的东西，对有的人是绝顶补品，对有的人却无异于绝世毒药！而且它们的用量也要精确把控。对别人无害的东西，对你们未必是如此。那些就地捡了神药就‘生吞活剥’的，他们不是想成神，他们是想原地暴毙！”
钟毓秀不由听得脸色古怪，似乎想笑，又似乎是在同情。
殷空却一阵唉声叹气，似乎极为无奈。
瞧见河边老翁腿上受伤，他随意一观望，便在河中摘着药，三五下揉碎递过去。“来，将这个敷上。”
对方连连感谢。
河上却有年轻男子踏浪飞奔不止。一边欢呼。“啊！！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殷空打量着他，不由莞尔一笑。
这是一名灵海境的存在，能做到这一点也算意外之喜。
船只再度下行，钟毓秀又不免疑惑地发问。“可我听说过那些吃了某株神药就修为突飞猛进的人？”
殷空一脸凝重地在她眼前竖起一根手指。“这是什么？”
钟毓秀想也不想便傲娇中透着几分不满道：“一！”
殷空再度比出两根手指。“这又是什么？”
“二！”
殷空展开五指前后翻转让她看。“都不对，这是一只手！你之所以回答一二，是因为你只看到了我的一根两根手指！”
钟毓秀噗嗤一笑，似乎听得颇感有趣。
殷空又道：“你的人生中能收获一些什么，不取决于这个世界上拥有些什么，而取决于你的眼睛都看到了什么！”
又捡起水上落叶向她一示意。再捡起另一片落叶向她示意。而后将两片树叶重叠在一起。“不像，对吧？”
他扔掉其中一片，再度捡起另一片落叶，与前者重叠在一起。“也不像，对吧？”
不断捡起又扔下，捡起又扔下，许久许久，都没找到相像的。
殷空眼神一观望，伸手一招，无尽远空中的一片树叶便落到他手中。
他将二者叠在一起。
钟毓秀一看，两片树叶近乎一模一样。当然，也只是近乎。因为它们仍旧有着区别。
殷空将二者分开，拿着一片树叶向她示意。“这就是那个人。”
又拿起另一片树叶向她示意。“这就是那株药。”
“当这亿万里挑一的意外之喜重合，那个吃了神药的幸运儿就能成为举世瞩目的大侠，当然，死的那另外亿万人，也就是刚才我扔掉的那些树叶，世人是看不到的。这亿万中无一的运气，你想要碰一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