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许久，也许是有心，也许是无意，压在上方的力量总算松开了几分。
平一叶总算能一脸凄然地大喊出声。“翎儿就是你砍下的第一刀吗？”
殷空带着几分玩味，笑吟吟道：“事实上我已经砍下了很多刀，只是你没有发现。”
平一叶愣了下，看着他鬓间的白发，猛然醒悟过来，随后一脸咬牙切齿之色。“老师是你杀的！父亲也是你杀的！！”
殷空不禁嗤笑出声，似乎奇怪于对方现在才发现这一点。
平一叶顿时怒发冲冠，热血上头，在莫名的力量支撑下，顿时跳起来便准备进攻。“啊！我杀了你！！”
殷空眼神一冷，对方笔锋刚刚点出，寒烟便纷纷凝结化为冰晶洒落在地上。整个人更是被无形的力量击飞。
后方之人无不纷纷挪开身形让出空地。
平一叶重重摔在地上，还没等他站起来，殷空已经走到他面前，再度重重一脚踩在对方脸上，并不断碾磨。
“痛吗？痛就对了！记住这种感觉！因为它将会是你一辈子的梦魇！”殷空狠声道。
又是许久许久，平一叶大吼渐低，直至再无动静，殷空踩在对方脸上的脚重重碾上一圈，才收了回去。
平一叶却似乎放弃了抵抗，就这样躺在地上，身体抽动个不停。疑似在低低呜咽，又似在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地下空间中就剩下一串单调而重复的笑声。
殷空却再未理他，而是转身便走。就在这时，藏在人群最后方的司空浩却是看准机会，突然化为一道虹光便向出口而去。
殷空看也未看，脚下依旧不停。
仔细一看，走掉的可不止司空浩一人，临走时他还顺手带走了千耀。
远方的嗔目与怒目二人同样在同一时间一脸惨淡地互相搀扶着上前，并同时五体投地躬身下拜，任由额头紧贴在杂乱的灰尘上。“我等愿意归附！”
听着两人有些声嘶力竭地大喊，千幽顿时大怒。“你们胆敢背叛皇兄？！”
嗔目一脸惨然地抬起头来望向她道：“当初陛下削了我等修为，便已经想到会有今日，又何谈我们背叛不背叛？”
千幽有些哑然地张了张嘴。当初的事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一行人因为失误放走了闽尘，但独独二人受罚，他们心有怨气也是自然的事。但叫她劝，她也劝不出口。
与此同时，外方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世界都在晃荡，不过片刻，便见几人奔了进来。
正是盗鸣几人。
看清场间，几人不由一脸震惊。虽然他们跟殷空算是相处日多，但对殷空的了解，也仅限于当初的一番交手，如今见着这一幕，自然会觉得震惊。
莫龙最先回过神来，对方抹了抹脑袋，不禁一脸尴尬之色。“我没拦住他。”
说这话时，莫龙的声音中不自觉的多了几抹拘谨之色。毕竟殷空刚才可是给他交待了任务的。
若是换了以前他自然不用管这么多，但现在他已经明白过来，殷空的实力比他想像的强大得太多，所以说话再不敢如以前那般放肆。
殷空却将目光转到嗔目与怒目身上，稍稍思索，便随意道：“先把他们两个押回去。”
一群人打量着他的背影，眼神紧紧盯住他负在身后的那只手。幽蓝色的火灵犹如游鱼般在他指尖上跳动个不停。但现在却没人再敢打这缕火苗的主意。
莫龙则一脸期待地伸出双手，似欲接过。
殷空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对方反应，最后还是将火灵交到对方手中。
不得不说，莫龙这人很有意思，以前殷空尚未展露实力的时候，他对殷空总是冷嘲热讽，如今看到殷空的实力，立马来了个态度大转变，一副鞍前马后的模样。
殷空又将瑶琴取过便向玉箬君奉上。“你的琴。”
玉箬君一脸复杂地看着他，随后接过。
在殷空的带领下，一行人押着嗔目与怒目二人便直接向外而去。
在场众人看着几人的身影，眼神皆是闪烁不定。尤其是莫龙手中的火灵，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待走到那群魔道中人身边时，关老魔一边狰狞的嘶鸣，一边出声道：“那我们呢？你又准备怎么对我们？”
他胸前那道伤口直到现在都没有恢复。透过胸腔还可以看到里面若有若无的心脏在跳动，颇有些骇人。
殷空脸含笑意。微微打量着对方，又将目光落向殷附马。
此时对方正一脸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似哭似笑，跟得了失心疯似的。
殷空似有揶揄地将目光转回关老魔身上。“是你们先向我动手的。”
望着他向外而去的背影，众人无不一脸错愕。
在路过夏国一行人身边时，千幽冷冷凝视着殷空，手中金铃死死捏住，似乎心中憋着一股火。“你究竟是谁？！”
殷空则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直接与她错身而过。
不远处的星女与月女也在冷冷看着他。千幽开口后，星女同样冷声道：“此事不会就这么结束，回去后我就会向师尊禀告这里发生的事！”
殷空淡淡道：“那你可要快点，我在云州的事就快要办完了，可能不会停留太久。”
那两位越国来的使者此刻正远远观望着，眼神不断闪烁，也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高天遥微微眯着眼，不动声色间已经开始向程镜元传音。“我们要不要揭发他的身份？”
程镜元默默凝视着殷空背影，却是摇了摇头。“此人行事太过高调，他们能够猜到，不需要你多嘴。”
高天遥微微一想，便明白了，虽然殷空因为没有鬼脸，众人反而认不出他，可他的实力属独一份，很多人自然会将他往无面人身上联想。
千幽冷冷凝视着殷空的背影，眼看几人越走越远，即将到达出口时，一阵剧烈的轰鸣却是惊醒众人。
众人大惊，随后才看清，那是天阴教主，对方的目标是芙柔，展星河与白谨言，叶焕三人合力才勉强挡下对方一击。但仍旧被打得连连后退。
千幽顿时勃然大怒，她打不过殷空也就罢了，如今天阴教主还想搞事。但还没等她动手，对方已经方向一变，黑烟一卷便带着咏福飘然而去。
几人瞬时大惊，他们刚才只顾着保护芙柔，根本没来得及注意咏福公主的情况。
天阴教主后发先至的越过殷空一行人直接往外面而去。莫龙看清了，刚想出手阻止，殷空却是摆了摆手。“不用管他。”
千幽想去追，但转头一看到那群魔道中人不怀好意的目光，顿时有些犹豫，又将目光落在另外几人身上，看着芙柔一脸不安的模样，她只得将目光转向殷附马，此时对方依旧跟丢了魂似的。
知道情况不合适，她只得一脸怒其不争的停住了脚步。
余下之人互看一眼，便纷纷拖着带伤之身往外面而去。因为这里就快要塌了。
刚才一群人激斗不止，早已经破坏了这里的结构。若非有残破的大阵支撑，这方小千世界也不可能支撑到现在。
目视着有些摇摇欲坠的世界，千幽似有些失望地轻叹一声。“算了，先出去吧。”
展星河与白谨言二人于远方听着她招呼，赶忙上前拽着平一叶便往外走。叶焕则带上王总管的尸身。
直到一行人出了火山口，回首一看，才见殷驸马一脸急慌慌的跟上来。见众人看着他，对方有些尴尬抹了把脸上，千幽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又不断打量着，看有没有少人。
将目光落向芙柔，又看向远方正被展星河搀扶痴痴呆呆的平一叶身上，忍不住低声询问。“你刚才为什么不帮他？”
芙柔有些奇怪地打量了她一眼，便有些自嘲道：“你知道的，我并不爱他。”
千幽若有深意道。“这样的情况也许还会遇到第二次，那时候你就不想有点自保之力？”
虽然千幽话中看似是为了她好，但芙柔目光中的奇怪意味却更浓。“你也是这样对她说的？”想到前些时刻千幽与咏福公主的举动，她似乎更加确信了几分。“你也不喜欢她，但却刻意和她保持亲近。还让她跟在身边，又是为了什么？”
千幽一愣，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亲近柟山郡王，这是皇兄的意思。”
见似乎得到确认，芙柔脸上的笑意不由多了几分。“这就是陛下派你来的目的吗？劝我们修行，好让我们为皇室效力。”
千幽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应该明白，如今已是多事之秋，朝廷的力量能够多一分便是一分，刚才的事情以后还会遇到很多，这些人都会是朝廷的大敌。不可能事事都让皇兄来解决。你们这些人都拥有巨大的潜力，皇兄不允许放弃任何一个，你不喜欢修行，我也不勉强你，但你要想清楚，这样的事情若是再遇到下次你又该怎么办？此次是有栾儿为你挡灾，下次你可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芙柔突然沉默下来。
见她反应，千幽不禁挂上了些许笑容。“只要你肯修行，到时候有所成就，才有和他们讨价还价的资本。这才是你唯一能够主掌自己命运的方法。”
芙柔沉默稍许，才似有凄苦地一笑。“那你现在能主掌自己的命运吗？”
千幽张了张嘴，却是沉默下来。以前她一直从未往这方面深想，在旁人看来，以她的身份，应该是要什么有什么，包括她自己也是这样想的，但如今对方的话却让她有些错愕。她真的主掌了一切吗？
虽然如今她看似强大，但她所做的事无一不是在按皇兄交待的在办。她并未得到半点的自由。她并未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她的一生可以说都在依照别人的指示一步步前行。
也许，这就是道命境的真谛？明悟自身命运？
想到此处，她不由笑盈盈道：“芙儿，谢谢你。”
芙柔有些错愕，她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一句话就让对方深思了这么久，并出言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