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裕浅笑出声,睁开眼睛望着季临沨道:“我看六殿下倒像只小狐狸,很适合与这群老乌龟斗一斗。”
季临沨仰头噘嘴答:“我自是要与他们斗一斗的,只怕他们没那个本事。”
则裕微微一顿,眼藏笑意,瞥着君晏说:“什么样的师傅教什么样的徒弟,倒是同君晏你很像。”
君晏嗤笑一声,答:“那是自然。只是不知,你教出来的徒弟,是不是也像你呢?”
此时他们的车驾已经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皇城下。君晏的话音刚落,季临沨就撩起帘子,欢欢喜喜喊了一声“大皇兄~”。君晏与则裕纷纷扭头看去,只见季临潜面含笑意,金冠华服,步履缓缓向他们走来。
则裕“啧~”一声扭了回来,君晏则浅浅一笑,继续给小毛球顺毛。季临沨那叫一个欢快,放下帘子看滴溜溜看着君晏,君晏刚一点头,他便火急火燎跳下马车,一路奔向季临潜去了。
则裕感慨道:“一个魔域主君,一个龙族皇子,竟转世到凡间,做了对情真意切的亲兄弟。你说若他二人回归真身后还记得,会不会‘再续前缘’,做个异族兄弟?”
君晏答:“敖潜我不知,但聆风若是记得,只怕会羞得千万年不肯再上仙宫下西海。”
则裕大笑几声,回道:“这倒是聆风会做出来的事。但只怕他有意躲,有的人却故意追啊!我赌敖潜定会寻个好日子,拉上一车鲛珠与美酒,雷厉风行追到魔界去寻他的‘好兄弟’!”
君晏也跟着笑,说:“若真有这番景象,届时还劳烦紫宸仙君知会我一声,我快万年没见过聆风的囧样了~”
“好说好说!哈哈哈哈哈~”则裕摆着手,一想到聆风窘迫躲闪的样子就乐,几乎笑得从座椅上滑下去。
“不知太傅有何喜事?不妨说出来让我也跟着乐一乐?”
马车外的声音响起,则裕顿时收敛笑意,臭着脸继续闭目养神去了。
君晏笑而不语。说话那人没得到回应也不恼,依旧一派和气道:“想是今日起得早,太傅累了。我这有个汤婆子,春寒料峭,太傅不妨拿着暖暖身子。皇城离岑山还需一段路程,抱着汤婆子,太傅一路休息也舒坦些。”
则裕终于不胜其烦,皱着眉,恶声恶气答:“你怎嫩烦?堂堂太子不跟在御前侍奉,跑我这来作甚?”
季临潜浅笑道:“原太傅竟是醒着的。父皇那少说也有百来个奴仆,用不到我。倒是太傅这竟无一侍从,我身为太子自当多多照拂。”
君晏见则裕红着脸憋了一肚子气,便笑着遁空坐回了他原本的马车上。他透过车帘见季临潜抱着暖炉上了则裕的马车,不一会又空着手春风得意的下来了。
君晏趁机眯了会,却是一阵寒风吹进来。他睁眼一看,季临沨抱了一堆果子糕点回来了。
“你拿这么多作甚?”君晏瞥着他小心翼翼将那堆东西放好。“旁人瞧去只怕会觉着六殿下是个只知道吃零嘴的蠢货。”
季临沨只依旧小心堆放着他的果子糕点,笑吟吟答:“这些都是我刚刚同父皇讨的,尽是御膳房精心研制的糕点。果子也是放在冰窖里的稀罕货。到岑山还要很久,我人微言轻,也得不了什么好东西。万一萧哥哥路上醒了,这些东西刚好给你们尝尝鲜,好歹不至于被我连累,一路饿到岑山。”
君晏一顿,拿了块糕点浅浅咬一口说:“确实可口。只是再不济还有则裕在呢,你又何必徒增烦恼?”
季临沨一愣,面上有些酸楚,道:“徒儿愚笨,刚刚被皇后娘娘数落了一番,竟忘了还有太傅。”
君晏皱眉,给他嘴里塞了块桂花糕,指责道:“左右十多年都过来了,春猎过后那些人定当刮目相看。那时就不单是数落,只怕刀枪剑戟都会朝着你来,不过两三句话,你左耳进,右耳丢了便是。理她作甚?”
季临沨咽下桂花糕,愣愣答:“是临沨狭隘了,日后定不会再犯蠢了!”
君晏收回目光,又拿了块糕点道:“萧萧醒来定会喜欢的。”
季临沨嘿嘿一笑,瞅着君晏小心问:“师傅,我能、我能抱抱萧哥哥吗?”
君晏皱眉看着季临沨,搞不懂他突然发什么疯。
“我只是见萧哥哥模样实在可爱~”
君晏抬起右手掌,将小毛球递了过去。季临沨一愣,赶紧拿了块软帕铺在掌心,双掌并拢,小心翼翼将小毛球捧在了手里。又轻轻收回,仔细着将手放在了膝盖上,低着头盯着小毛球一起一伏的软毛一动不动。
君晏见他双眼发光,脸颊通红。想是在望麟宫住久了,跟则裕一般蠢~
到岑山本只有一个时辰的路。但这是近些年来首次皇帝牵头举行春猎,又跟了满朝文武还拖家带口,一会儿这个公主要摘路边的野花,一会儿那个公子要骑马赏景。他们从太阳刚刚升起时出发,一大堆人马浩浩荡荡硬是走走停停,拖拉了四个时辰才到岑山猎场。
则裕的车架就紧跟在一众皇室亲眷身后。中途食盒刚开始发放则裕便喊季临沨与君晏又回了他车上。季临沨捧着小毛球小心翼翼,连路都不会走了。上车时竟忘了用手,两个膝盖跪爬着上去,惹得周遭一众人等侧目而视。君晏一皱眉,提着他的腰带将人丢进了马车。
“不如我先抱一会~”
则裕搓着手两眼发光。
“先前太子塞了两块糕点,我此刻还觉着有些撑,你两吃饭,我来照顾小毛球。”
君晏白了他一眼,但他可以不吃饭,季临沨却不行。又想着这人前几日刚刚因为他吃了一堑,于是他拍了拍季临沨的肩膀,让他把毛球给了则裕。
君晏看着则裕捧着毛球一副要流口水的样子,活像个要调戏良家妇女的秃头登徒子。牙疼得君晏恨不得给他一脚。若不是此处人多眼杂,他定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