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晏拍了拍他的头说:“暂无性命之忧,你穿好衣服随我来。”
君晏牵着季临沨的小手,隐去身形一路腾云落在了皇宫内。
小临沨只知君晏神通广大,却不知他还通晓仙法,可以腾云驾雾。眼下一惊,却因着担心季临潜的安危,一颗心忐忑着一言不发。
“师傅,不是说皇兄出事了吗?为何不是去凤仪宫?”季临沨看了眼他们落脚的院落,确认这不是凤仪宫。
“嘘~”君晏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指着屋内道:“你听。”
只听得屋内两人在嬉笑交谈。
一声音尖且细的女子哈哈大笑一阵,然后道:“妹妹好计谋!任谁也想不到是吾儿将孔雀胆下在了皇上赏赐的芙蓉糕上。”
另一个声音轻柔些的附和道:“多亏姐姐技高一筹,说‘手足兄弟同舟共济’,使得太子不得不与临源临渲同食一盘糕点。现在临源临渲都可安睡了,谁也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小临沨一愣,认出了屋中二人。声音尖且细的是二皇子季临源的母妃丽妃,声音轻柔的是三皇子季临渲的母妃柔妃。此二人是孪生姐妹,与他母亲蓝贵妃一同被选入宫的。
丽妃声音中透出一股狠辣,道:“就因为季临潜是皇上头一个儿子,皇上宝贝的很,根本看不到临源临渲!皇后母凭子贵,竟几次三番羞辱我们母家。现下没了季临潜,临源临渲入主东宫只是时间问题。”
柔妃蔑笑着答:“皇后拿她那儿子当心头肉似的,季临潜一死,她定会阵脚大乱,到时树倒猢狲散,她母家再有权有势也得意不了多久!”
“没错。”屋中的烛光很亮,小临沨透过窗子看到丽妃捂着帕子笑。“那孔雀胆是临源千方百计寻得,联合临渲花了大价钱从海外买的,无色无味,银针也验不出来。”
柔妃站了起来,语气欢悦道:“我找人试过了,死状同猝死如出一辙,仵作也看不出端倪。”
“怪就怪他季临潜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挡了我封家的路!”
丽妃说完,二人哈哈笑作一片。
君晏从头到尾一直盯着小临沨,见他眉间怒意冲天,无辜的眼中竟诡异的爬出几根蛛丝似的血丝来,双手紧紧攥成拳,身子气的微微发抖。
君晏看准时机,一掌将魔心晶石打入了他体内,小临沨咬着牙昏睡过去。君晏查探一番,果然如他所料,这魔心晶石入体后即刻便以他体内的怨恨与愤怒为引,顺利融进了他心脉中。
君晏将人抱在怀里,拐到凤仪宫看了一眼。
季临潜已经无大碍了,只是暂时还醒不过来,则裕趴在他床边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守着他,眼白都熬红了。君晏摇了摇头,给则裕也丢了个安睡咒,抱着小临沨回望麟宫去了。
君晏在沁园中坐着,直到天色瞳朦,小临沨才惊厥醒来。
“皇兄~!”
季临沨显然是做噩梦了。君晏给他倒了杯茶,盯着他的眼睛开口道:“昨晚的事你可还记得?”
季临沨一顿,茶水洒出大半,浸湿了他的衣袖。
君晏并不催促,给他丢了个净身咒。
“记得~”
小临沨声音很小,但君晏看得清楚,他眼中的惊恐下掩着巨大的愤怒与怨恨。
“那师傅问你,你可想当皇帝?”
小临沨闻言一顿,随即使劲摇头道:“临沨无才无德,从未想过。大皇兄德才兼备,他才该是玥国的国君。”
君晏满意的点点头道:“虽然你还小,但昨日的事想必你能想清楚。你的大皇兄四周强敌环伺,多的是想取他而代之的小人。可我能让你知道真相,却不能告诉他。”
小临沨突然抓着被子道:“临沨定会替皇兄挡下一切,护皇兄周全!”
君晏眯着眼不说话。这小子的模样还真同当年的聆风一模一样。
那时竹氏被灭族,聆风带着魔族部众前来投靠,君晏看他言行举止都带着怯意,不像是能上阵杀敌的。可聆风想起竹曳,淡淡吐出六个字:“神无道,当诛之!”。那时他眼中恨意滔天,周身魔息翻涌,抬头挺胸,淡淡的紫眸注视着云端,彷佛下一秒就能射穿恶神首级。君晏当即就将他纳入麾下,果不其然,开战后他手起刀落,凶狠如脱笼困兽,完全看不出平时的怯懦。
小临沨以为君晏不喜自己方才的言行,低头道:“若是师傅觉得徒儿有违师傅教诲,还请师傅将我逐出师门。师傅的教导之恩临沨定会涌泉相报。”
“好徒儿,为师支持你,你不必担心。”
君晏拍了拍临沨的背,顺手打入一缕魔气,那魔气果然顿时被魔心吸收了。君晏顿时露出一丝笑意。
小临沨以为师傅是在安慰自己,赶紧下床给君晏磕了个头道:“临沨谢过师傅。”
君晏起身背对着小临沨负手而立,道:“为师身份特殊,会法术一事你需保密。另外,”君晏回头看了眼临沨,继续说。“若想保护他人,你最应该保护的就是自己。”他只是想养季临沨魔心,不是让他傻傻去给季临潜当肉盾。
“徒儿明白。”
“不,你还不明白。”君晏淡淡一笑,无比坚定道。“若是你醒来时我不在这里,只怕你此刻已经贸然进宫,找你父皇告御状去了。”
小临沨垂下头颅,无法反驳。
“临沨,先不说你贸然进宫,那两毒妇会不会连带着你一起铲除。另一件你还想不通的,就是你的父皇。”
临沨疑惑地看着君晏,问:“父皇怎么了?”
君晏眼角危险的眯起,语气淡淡道:“无论你是否相信,不管你皇兄没有逃过这一劫,你进宫将所见所闻告诉你父皇,你父皇都不会处决二、三皇子与他们的母妃,”
“是因为临沨住在望麟宫,本不该知晓宫中的事,所以父皇才不相信吗?”
“不是不相信,此事的真相你父皇定也猜到几分。”
临沨眼珠左右转动一下,不解道:“父皇向来疼爱大皇兄,怎会对他的事视而不见?”
君晏冷冷一笑。
“疼爱?你觉得你父皇是爱玥国多一些,还是爱你皇兄多一些?”
小临沨努努嘴,答:“父皇是一国之君,应当是爱玥国多一些。可这与是否处罚幕后之人有何关系?”
君晏无奈摇头,指着自己的头道:“临沨啊临沨,你素来聪明伶俐,今日我同你讲了这么多,你怎么还悟不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