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哥啊......你这出去打架，还带着这些？”
老三依旧是一副身受重伤的样子，颤颤巍巍地说着。
“嗨呀三弟，这可是宝贝，当然得小心谨慎着些。”
老大话音稍顿，四下张望了几下，又再次说起。
“你看那几个小子，别看叫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实际上贼眉鼠眼儿，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眼红了，来抢咱的宝贝！”
听大哥说这话，老三的嘴角没忍住一抽。
“所以可得小心着些！”
大哥语重心长，盯着老三的眼睛说道。
“大...大哥...说得对！”
......
此时天空阳光被云层遮蔽，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
黑云翻卷，显得苍天与大地越发靠近。
许惑看了看天色，还好，那浓云并不是红色的。
那下方两兄弟聊得起劲，许惑也不着急动手，他虽然自问自己的实力远超那二哥，却也不想就这么莽撞地动手。
在封石村时，父亲教过他，打猎不是打架，最重要的不是力气，而是耐心。
“待明日，咱们就再找个认字儿的，绑来给咱讲解，我怀疑咱们仨迟迟修不出第四境界，是因为那张老头故意胡乱讲解。”
“等咱俩都修成了，再一同去那海边儿，找那群鱼头算账！”
天空阴云密布，随着一阵凶猛的大风袭来，硕大的雨点儿簌簌落下，打在叶片上脆响阵阵。
随后不过几息，便是倾盆大雨。
许惑在树冠之上，感受着骤然暴烈的天气。
好在赫津所赠的斗篷材质奇特，竟将那凶猛的雨水尽数防御在外。
大雨方至，老大与老三便各自进入了帐篷，周围不远处那些闲逛的贼人也纷纷回了营帐之中。
就在许惑打算动身，趁着大雨的掩护，悄悄干掉那大哥与老三时，那老三竟然自己出来了！
只见他身形矫健，哪有分毫受伤的样子。此刻的他，手中握着一柄剔骨的尖刀，面色在雨水的冲刷之下更显得阴沉，一双贼眼儿死死盯着大哥的帐篷，脚下步伐虽缓，但却没有丝毫犹豫地，向着大哥的帐篷走去......
暴雨伴随着电闪雷鸣，不断响起，使得山林间一片嘈杂，反衬得下方的营地安静异常。
不过短短十几息的功夫，许惑就看见一个满身鲜血的男人，一脸警惕地钻出了大哥的帐篷。正是那三弟。
此刻的他，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大包裹，四下张望了两下，便脚下一蹬，身形迅捷如燕，远超当日二哥身法的水准，向着营地之外冲去。
而那大哥的帐篷底下，却有殷红之色缓缓流淌，被那大雨冲刷四溅。
没有理会此刻的帐篷，许惑脚下一蹬，以更加迅捷的速度，向着老三奔逃的方向追去。
终于，在将近两炷香的时间后，老三在一处山壁凹陷的岩洞之中停下脚步，看得出来，这里是他早已选择好的容身之所。
此刻的他，将湿透的外衫重重扯了下来，随手丢在地上。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一把抓起一本古朴的册子，紧紧地握在手中。
“大哥？二哥？狗屁！”在尖利的嘶吼声中，老三脸色狰狞铁青，“与你们这种废物为伍，老子何时才能出头？”
“你个秃头老王八，出去打架还带着这宝贝，万一被人给弄死了，叫我如何再把宝贝弄回来！”
远处暗中观察的许惑点了点头，他早已看出，这老三装作重伤行动不便的样子，就是为了在大哥带人去海边儿寻仇的时候，能留在营地，偷走那大哥始终保管着的宝贝妙法。
却不想，平日里看起来粗枝大叶的家伙，在对待这宝物的时候，竟如此谨慎。
老三已经忍无可忍，那大哥和二哥并不知道，老三儿时曾念过几年私塾，并不是大字不识的草莽。
比起二人，他更早得以修行书中的功法，并且悄然间已经进入了第四重境界，虽未大成，但也指日可待。
正因为如此，他确定那张老头并没有说谎，只不过是夸大了这功法的价值。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明白，之前那一息就把二哥吸干的怪东西究竟有多恐怖，这才想着骗大哥去送死，自己得了宝贝好远走高飞。
当大哥走后，他没能在其营帐中找到功法的时候，心中一阵狂怒。
好在，那草包在损兵折将之后，竟然跑了回来，这可真是令老三心花怒放，恨不得当场就动手来抢。
正当他准备好，就要暴起发难之际，天空却开始了阵阵炸响，暴雨倾盆。
这可真是太好了，老三当时便顺势回了屋子，收拾了为数不多的财物，尽数装入怀中。
随后，便发生了许惑亲眼所见的那一幕。
“兄友弟恭啊。”许惑只觉可笑。
外面大雨倾盆，岩洞之内却是干爽舒适，老三就这么原地盘坐，开始运转功法。
他此刻心头火热，只想着迅速将这【凝气初阶】修行至大成，而后再去寻找后续的修行之路。
这一辈子，既然有了如此机缘，定然不可浪费了天赐的福分！
几个周天后，他停下功法，开始皱眉思索。
四个境界都已然达到，但终究无法相互贯通，达到这凝气初阶的大成。
“第四个境界的贯通百骸，还不够凝练扎实，多来几次试试。”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嗯，有道理......不对！”
老三被这突如其来的嗓音吓了一跳，直接原地蹦起。
他正欲脚下用力闪掠离开，却眼睁睁地看着一只苍白的手，像一把铁钳一般收紧，直接捏住了他的脖子！
“......你......”
老三的喉咙被捏着，几近窒息，他双眼暴突，近乎挤出眼眶。
用尽全身力量挣扎中的老三，看清了面前兜帽之中，一张一分为二的狰狞笑脸！
那张脸上，常人的一半狰狞笑着，好似恶鬼。
而那惨白的一边儿，却惊恐万分，像个受到惊吓的孩童。
这一幕印在了老三的脑海里，使得本就惊恐的心，如坠冰窟。
许惑手掌正渐渐发力，准备就这样了结了这老三的性命。
而老三的手，也颤抖着缓缓摸向了后背，那里藏着他用来宰杀自家大哥的那柄剔骨尖刀。
然而就在此时，许惑的喉间突然蠕动了片刻，随后那竖口竟然再次张开，一口咬向了老三的头颅。
许惑震惊，也不知该如何阻拦，就这样，那老三连摸出刀子施展境界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就步了自家二哥的后尘！
恍惚之间，识海中的血海再次旋转，又是一抹抹杂乱的记忆碎片闯入了许惑的脑海。
当他清醒过来时，眼前已然没有了人影，只剩下一个漏了气的皮筏。
此刻的许惑保持着不动，喉间的竖口已再度消失。
他的意识已经恢复，脸色却依然难看。
“你是谁？”
“许惑......我是许惑......”
“我才是真正......许惑...”
“你究竟是谁？”
“你是许惑，我又是谁？”
“我是谁？”
......
似是呼叫，似是呓语，似是咆哮，却又似哭泣。
这声音再次于识海中传来，令许惑惊恐中又困惑万分。
这一次，他没有再与其对话，就这样沉默着，等着对方的声音消失。
几炷香的功夫后，那声音再次消失，许惑摇了摇头，一脚踢开那老三的残骸，取出那本字迹古朴的【凝气初阶】，飞速浏览一遍。
在与自己练成的功法相互印证之后，许惑将这本册子，放进自己怀中。
临走时，他还忍着恶心，将老三怀中的财物全部取走......
大雨依旧，但并不妨碍林中飞速穿行的许惑。
他没有直接回海边，而是来到了贼窝，他记得，与这【凝气初阶】一起的，还有一本【清心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