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一场梦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旁边，林雨刚被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
没错，林雨现在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的眼睛已经能完全睁开，视野也变得开阔，但他的腿完全没有知觉，手臂也只能简单地动动手指。
之前模糊视野里的那个黑影，不是别人，就是林雨的母亲，程雨。林雨常常会回想起五年前程雨临终前那副虚弱的模样，每当回想起来林雨都倍感心疼，但此刻眼前的这个程雨，看起来更年轻，更健康。
又是一场梦，林雨在心里默默感叹，怎么回个家这么难呢？
对于林雨的苏醒，程雨看上去看是激动，眼里不断有泪花在打转。
医生和程雨悄声交代了几句之后就离开病房，林雨注意到医生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程雨凑到林雨的身边，手放在林雨的额头上把他擦拭脸上的汗水。
“饿吗？孩子。”程雨轻声地问道，声音里还带着哽咽。
林雨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他时刻提醒自己这不过只是一场梦而已，他曾经也做过相似的梦，刚开始惊喜万分但最后还是落得一场空。
所以林雨已经对这样的母子重逢的情节不抱任何期待。
但明知这是梦，林雨对母亲的思念仍是抑制不住，他的眼睛里泪水也忍不住在打转，苍白的两片嘴唇艰难地搭了搭，挤出一个嗯字。
程雨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豆大泪珠从程雨的脸上落下，滴在林雨的脸上，滚烫的泪水落在脸上的的触感是如此的真实，以至于让林雨在那一瞬间都产生了错觉。
对，一定是错觉。
程雨轻轻俯身抱住林雨，像一个母亲抱住初生的婴儿一样，“儿子，妈妈想你了。”
一股酸楚感传到林雨的鼻子，林雨鼻头一酸，眼眶里的泪水溢出来顺着眼角流到枕头上。
妈，我也想你。林雨在心中回复道。明明只是个梦，但为什么心会这么痛，热泪止不住地往外溢。
仅仅是简单的几个头部动作，就耗费了林雨所有的力气，倦意又再次涌来。程雨看出了林雨的疲惫，轻轻帮他盖上被子，“再睡会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林雨闭上眼睛，困意袭来，他知道这是短暂的梦即将结束的征兆，林雨准备好结束梦境回到现实。
但当他再次醒来时，眼前的场景依旧没有改变，仍然还是在病房里，程雨坐在病床旁边的小椅子上，端着给林雨准备的食物。
本以为脱离了旧时空就能回到正常的时间线，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回去的过程中林雨被困在了这段莫名其妙的梦境里，除非这不是梦。
林雨猛地反应过来，身体一使劲，背部肌肉只感到一阵剧痛，双腿仍然绵软无力，手臂倒是渐渐能够使力。
一旁的程雨看见林雨醒了，连忙关心道：“小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林雨轻轻摇头。程雨很是欣慰，端起给林雨准备的食物准备喂给他。
“医生说你刚醒，还不能吃太刺激的东西，这是我拜托医院食堂做的糊糊，先吃点吧。”
程雨一勺一勺将糊糊送进林雨的嘴里，林雨感受到了一股蔬菜和香油的清香，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蔬菜糊糊。
甚至没有用力咀嚼的力气，林雨将糊糊稍微在嘴里打了几转就吞咽下去。
只能吃这种比流食稍微好一点的食物，林雨不禁怀疑现在的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自己的身体状况四肢无力，再加上程雨对于自己苏醒的反应，林雨深深地开始疑惑起来。
如果这不是梦，难道是因为自己的某个举动导致现代时空发生了蝴蝶效应？
林雨突然感到后怕，如果现在的他能够站起来活动的话，肯定会流一身冷汗。
蝴蝶效应是林雨最不愿意去面对的事情，在旧时空里他已经很小心翼翼去活动了，应该是没有理由发生蝴蝶效应的。
吃完糊糊，林雨恢复了一些体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能够慢慢活动。林雨尝试着用声带发出一些声音。
“妈……”林雨慢慢挤出这个字。
程雨听到林雨喊自己很是惊喜，她擦擦自己通红的眼睛，连忙凑近林雨的嘴边，听他想要说什么。
“手……手机……”林雨又艰难地挤出两个字。
程雨明白了林雨的意思，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
“这部手机我帮你一直保管着，我没有密码也没办法打开，但我每天都在给它充电，我一直相信有一天你能亲自来打开它。”
程雨点亮屏幕，放在林雨的面前，面部识别直接解锁。
“微信……”林雨现在能说出一个完整的词汇。
程雨打开微信，密密麻麻亮着红点的聊天框占据了整个屏幕。
“联系人……”
程雨点到联系人，有些疑惑地看向林雨。
“翻。”林雨点点头。
程雨开始滑动屏幕，联系人以A-Z的顺序慢慢翻出来。
林雨盯着屏幕，期待着一个名字的出现。
程雨缓慢地滑动屏幕，好让林雨看得清楚。程雨滑动一会就暂停一下，林雨摇摇头，程雨又继续滑动。
当联系人的首字母到达S时，林雨瞪大眼睛开始仔细观看，他期待着看到宋尧的名字。
在宋尧之前出现了很多陌生的名字，但林雨却并不觉得奇怪，他平时不会给工作伙伴写备注，所以有陌生的网名出现也不会奇怪。
S列表的好友已经滑过一半，就快到宋尧的y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
白大褂医生走进来，打断了程雨的行为，“病人刚苏醒，不要给他看电子产品，对病人的恢复会有影响。”
听到医生都这样说了，程雨自然也就收回了手机，林雨很是遗憾，就差一步就能验证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程雨收回手机，看向医生，“医生，我儿子什么时候能够完全恢复？”
医生奇怪地看了程雨一眼，“完全恢复？程老师我知道你急着回学校去，但刚苏醒的病人还得进一步的住院观察，观察完了还需要至少一年的复健才敢说完全恢复，更何况。”医生故意压低了嗓子，“何况你孩子已经昏迷两年了。”
医生故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林雨敏锐地捕捉到了。
“两年？！”林雨瞪大了双眼看向程雨，程雨也转头看向林雨，眼神复杂。
“小雨，你只是睡了很长的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现在梦醒了妈妈陪在你身边，不用害怕。”
如果这个时候谁能把林雨抱起来，就会发现林雨身下的床单已经被完全打湿。
医生脸上的表情舒展开，露出和善的笑意，“病人刚醒来的时候记忆有些模糊错乱是很正常的，程老师你下来多引导一下，病人的记忆很快就能恢复。”
程雨点点头，一边流着泪一边微笑。
只有林雨大脑里一片错乱，像一团浆糊。
冬日和煦的阳光照在干枯的草地上，医院的草坪上挤满了出来晒太阳的病人。
林雨坐在轮椅上，被程雨推着出来晒晒太阳。经过几天的修养和调理，林雨已经能开口说话，手上的力气也逐渐恢复，只是腿部还没办法用力。
太阳晒到林雨的脸上，让他觉得很舒服，他已经很久没有晒过太阳，所以非常珍惜此刻的温暖。
程雨在背后推着轮椅，看着自己儿子一天天在恢复，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幸福。
林雨半扭过头去，看向程雨，程雨的目光也对上了林雨。
“妈，跟我讲讲以前的故事吧。”
“这段时间你不是都听了三遍了吗？”程雨微笑着回答。
“我就是想听嘛，医生不是说要多引导病人的记忆吗。”
程雨停下轮椅，眼神里闪过一丝亮光而后又迅速消失。
“好，小雨想听那妈妈就讲给你听。”
程雨推着轮椅，向着阳光更充足的区域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