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出大事了。”
莫奕神情肃然道：“早前在雷水县，按照我们的计划，我押解徐应平等人进京，可谁曾想在南昌府时，收到家父飞鸽传书。”
说到这里，莫奕贴近陈一的耳朵道：“家父信中的内容只写了一句话，陛下失踪了。”
闻言，陈一瞳孔一震，小声道：“陛下怎可能会失踪？深宫内院，京师重地……”陈一没有继续往下说，他还想说，有护龙卫和影龙卫的武功高手在，谁能让当朝天子失踪？
“我当时也是你这副神态。”莫奕与陈一拉开了一些距离，不过，还是挨得很近，压低声音道：“当时我本想书信回去向家父再次求证，但后来想想没有这个必要。
那封信乃是用秘语写成，只有我和家父知道，家父通过秘语送出这封信，可见这件事并无虚假的可能。
再过了几天，再次收到家父飞鸽传书，让我来找你，然后便让战无生押着徐应平等人进京，在押解前夕，无双来了，带了十来童男童女，说是在衡州城解救下来的。
在安顿好那些童男童女后，我让无双陪同战无生押解徐应平等人，有无双的武功在，想必一路上能够少些事，之后，我就带着人来衡州城找你了。”
“大理寺卿让你找我？”
陈一说了一句，然后就沉默下来。
这寓意的很明显，他的身份莫奕肯定告知了自己的父亲，现在皇帝失踪，那他身为嫡长子，岂不是他最有可能继承皇位，对方让莫奕来找他，就是表明态度。
至于表明什么态度，这就不清楚了。
对于这些皇位争夺，说白了，他空有一个嫡长子的身份，其他一无所有，单凭一个身份，就想去争皇位，简直是异想天开，每一次的皇位之争，不是血流成河？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想控制住他，让他当一个傀儡皇帝，谁让他没有自己的势力呢？
估计打这样主意的人，不在少数，或许莫奕的父亲就有这个想法。
莫奕对于陈一那句话，同样陷入了沉默，他怎能不知道陈一心里想的什么？
只是，他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这种事根本就解释不清楚。
两人久久不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一率先打破了沉默，“京城我会回去，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希望你能够明白。”
这句话的潜在意思，就是，要我回去争皇位，门都没有。
“嗯。”
莫奕点了点头，他能够感觉到，陈一在此刻变得有些陌生了，似乎有了一种疏远感，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声，“身为官家，这就是一种无奈。”
他父亲的意思，虽未明说，但他一切都能够明白。
自己的家族和陈一之间，他必须要作出抉择，只是他不希望这个时刻，来得那么早。
接下来，陈一大致跟莫奕说了下衡州城最近发生的事，至于有关慕容玉儿的事，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对方。
“城防军围杀了锦衣卫？”莫奕听完陈一的话后，出声问道：“城防军的人为何会杀锦衣卫，难道陛下失踪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衡州城？”
“不知。”
陈一摇了摇头：“现在当务之急，是我们如何进城，单凭我们这点人手，要想进城绝非易事……对了，还没有问你，外面的那些骑兵是从何处调来的？”
莫奕略显诧异的看着陈一：“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呢？这些人是从南昌府驻军调来，无双在南昌府时，将卫国公的手信交于我手，让我去找驻军指挥使借调的。”
卫国公？张尽忠？
他的外公，竟然让莫奕调走骑兵来衡州城寻自己？
难道说，陛下失踪的消息已经朝野皆知了？
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张尽忠都知晓了此事，再结合先前罗刹等人前往西南边境的事，陈一的心突然一紧，这是要出大事了啊，张尽忠一纸书信就能调动南昌府的驻军，加上皇帝失踪，这越往下想，越不敢想。
而且，以目前张尽忠行事的种种迹象来看，这是摆明了要将他也牵扯进这场旋涡当中。
陈一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解决衡州城的事，毕竟皇位相争一时半会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毕竟陛下只是失踪，又不是……现在二皇子代理朝政，估计还能压得住一段时间。
况且，他现在人在衡州城，鞭长莫及，旋即开口道：“这样，莫奕，你亲自挑选出数十名机灵一点的骑兵，随我们一同进城。”
“你想到办法了？”
莫奕眉头一挑，望向陈一。
“嗯。”
后者点了点头：“你们就以押送人犯的理由进城。”
“如果衡州城的城防军已有反意，这样的借口根本无法进城。”莫奕提出了异议。
“如果人犯是其他人，自然不会让你们进城，但如果人犯是我，那就说不准了，事不宜迟，抓紧时间。”陈一卖了个关子说道。
莫奕扫了眼陈一，然后点了点头，走出了这座殿宇。
……
衡州城南门。
城墙上，一名千户和一名士兵站在垛口处眺望着远方。
那名士兵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千户大人，卑职昨夜听赵八卦说，冯千户调动数千名军士围剿乱党……”
“有何不妥吗？”
那名千户侧头看向一旁的士兵。
这人是他的同乡，吴刚，自小关系就很好，只是碍于现在上下级关系，私底下都是称兄道弟的存在。
自己的兄弟，他了解，对方不可能无缘故提起这件事。
吴刚附耳道：“俞哥，有人看见冯千户围剿的是锦衣卫。”
“什么？”
那名被称作俞哥的千户惊骇出声，但很快就收回了声音，小声道：“小刚，你这个消息从何处得来，是否准确？”
吴刚道：“俞哥，你还记得咱们的同乡虎娃吗？他现在就在冯千户手下做一名伍长，当日围剿他亲眼所见，做不得假。”说完，吴刚还给了对方一个确定的眼神。
“此事切莫再提，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那名千户沉思了一会，告诫道。
吴刚一听，顿时就来了气道：“俞道铭，你特么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俞道铭吗？你的正义感呢？你的抱负呢？都让狗给吃了？”
作为一名军士，明知有人有谋反的可能，竟然选择了逃避，这和谋反有何两样。
吴刚的声音偏大了一些，站在城墙上值守的士兵纷纷朝着吴刚和俞道铭看来，虽然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从刚刚的声音判断，不难听出，这两人在吵架。
这简直是惊掉了他们的下巴，平常老实憨厚的吴刚，今日竟然敢冲撞自己的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