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意？”
龙云道人眼神怔怔望着吕洞天手中那本发皱且残缺的秘籍。
“龙云，将手中那本无用春秋搁下，参透大道才方为丈夫。”
说罢，吕洞天脚踏飞剑转身离开。
龙云道人望着手中那本秘籍红了眼眶，这可是被黄鹤山守护了数百载的传承之物，这其中凝聚了数代雷法大家的心血，珍贵都不足以形容它的份量。
“师兄，我定会将我黄鹤山雷法发扬光大。”
龙云道人目光变得异常坚定，口中这声师哥更是由心底深处而喊出。
就在这时，只听“咯吱”一声轻响，门被离阳缓缓打开，龙云道人急忙擦拭掉眼角泪痕，一副往日严肃神态，问道：“不去替师兄师姐修复破损的宗门，清理那战场，来此何为？”
“我……我是来与师傅告别的。”
“哦。”
龙云道人简单回了一下，缓过神来后站起身直直盯着离阳，使他心里一阵发虚。
“告别？你要去哪？”
“去明唐帝都。”
离阳没有强硬的语气，话语中也是征求意见时的谦虚或者是一种对师傅回绝的担忧。
龙云道人听后轻叹一口气，他是极其不愿小家伙就此离去，这江湖凶险他这乳臭未干的孩子又怎么看得清。
“若为师不准呢？”
果不其然，离阳没有太过于失落，从他记事起便清楚知道一个道理：凡事未完之前要有接受最坏结果的打算。
“师傅你说这世界有多大？”
“世界有多大就要看一人心胸有多宽广，若一人处处计较得失，那么就算身处广袤天地也不过井底之蛙；若心怀天地，胸载山河，身处陋室也可知天地之广阔。”
“一人若没有见过山顶的风景又如何得知人间绝色？若身居一隅未踏足山河，又哪来的天地之广阔？”
龙云道人是知道这小家伙的伶牙俐齿，他摸了摸自己已发白的胡须，这一刻他又老了几分，一人执意要走哪怕将他硬留在这里也只会徒增毫无必要的忧郁，只因他的心不再属于这里。
摸着离阳的肩膀，这小家伙才多久就高出了自己一头，轻叹一口气，说道：“当真要离为师而去？”
离阳听到如此可怜巴巴的话语后，心中一阵绞痛，眼前这师傅不都是身强力壮，何时变得如此沧桑。
“师傅，徒儿也随他而去。一起也有个照应。”
是郭怀宇，他不知何时来到门前。
龙云道人听后脸色变得阴沉难看，今天怎么了？他望着二人弱弱问道：“何时归？”
“待徒儿在世俗走一遭便回来。”
“徒儿雷法之术还未大成，等弟子突破至武师境就归。”
听着二人回答，龙云道人摆摆手示意二人离开。就在二人刚离开这座道观不久，站在门框前的龙云喃喃道：“师傅走了，徒弟走了，又是大道无情呀。”
回到住处，龙一与几位师弟早就等候在那，他们如同二人刚进山时，充满了热情与善良。
“师弟，听凤栖山的弟子说你们要随唐尹儒去明唐？”
“嗯～”
郭怀宇低着头，声音出奇的微弱。
“师兄也没什么好送二位师弟的，路上多坎坷，这两双鞋是我们几人赶制的，不要嫌弃。”
那是两双麻布所缝制的高靴，上面缝有龙云峰三个红字，虽不精巧甚至粗糙，却在二人看来这无疑是最宝贵的礼物，它是二人美好回忆的重要载体。
“师兄，我们二人过些时日便会回来，那时你可多做几道拿手好菜。”
离阳望了眼身宽体胖的龙一师兄不禁发出调侃。
“哈哈，那时自然，若说修道我不敢说自己，可论起烹饪放眼黄鹤山还没几个对手呢。”
……
在众人叽叽喳喳的分别话语中，天色也逐渐变得昏暗。
龙一几人离去已是深夜，可离阳却感觉在一起的时间是如此的短暂。
一夜未眠，月光铺洒在地面如同水，如璀璨星河。
收拾妥当的二人趁着月色奔下龙云峰，刚至山脚便见一人手执灯火，在跳动火苗的衬托下，那人多了几分孤冷神韵。
“离阳。”
唐尹儒望着渐近的身影颇有些激动，她忍不住上前走了几步。
跟来的郭怀宇颇有些尴尬，挠头说道：“原来是凤栖山的师妹。”
“郭师兄。”
唐尹儒是认得这位平日极爱唱戏的师兄的，虽口头说着师兄，自己却早他好几年入了这黄鹤山。
“我们走吧。”
离阳转头看了眼沉浸在黑幕中的龙云峰，虽万般不舍可终究不属于这里。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竹林传来窸窣声。
是吴用，他那袭白衣如雪，那张俊美的脸庞泛起酒醉的红晕。
“不打声招呼就走了？”
听着吴用颇有些埋怨的话语，离阳笑道：“不是说过今日便离开吗？”
“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便去明唐找你。”
吕玄的离世如同伤疤令吴用久久不能痊愈，他想在这里将那么突然迸发出的悲伤藏在内心深处。
“等下次再见便喝个天昏地暗。”
听着小家伙的打趣，吴用不自觉把目光转移到唐尹儒身上。他心中对皇室充斥着一丝厌恶，那是一群自以为是的家伙。
“既然如此，那就祝小老弟一路顺风。”
吴用重重拍了几下离阳的肩膀，他的掌心瞬间变得红肿，这小子的体魄依旧如此强悍。
说罢，吴用对一旁的唐尹儒拱手说道：“有劳郡主殿下了。”
唐尹儒点了点头，她记得这位世子，那还是从他父王口中：南境世子纨绔不知上进，虎父生的犬子。她也暗地里听说唐子君曾要将吴用接于明唐，美名曰与诸多皇子共同修道，实则将其扣押以挟吴宣明。
也就在那一刻，吴宣明扛住了整个离州朝堂，硬生生将吴用留在了南境。若吴用去了明唐，恐怕是有去无回的一条路。
吴用不做停留，他没有什么动人的话语，有的只是终点相逢的决心。
离阳望着消失在竹林的吴用说道：“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