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恶念
长安城热闹繁华，也是当今世上人口规模最大的城市，宫中以及东西两市共计109坊，加起来足足有上百万人！
坐在长安城的酒楼二层，看着西斜的阳光照射下人流如织的街道，空宛看向面前仿佛饿死鬼投胎一样不断大快朵颐的陆姚，没忍住问道：“黄府今天中午就没留你吃顿便饭？”
“没有吧……”陆姚也不能肯定，至少他不记得有这么回事。
但也许是昨晚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和精神力，现在他早已感觉到前胸贴后背，不然也不会赖着要让空宛请客。
主要也是他身无分文，按照财力来看，陆姚算得上是长安城最底层的穷苦百姓了。
空宛看着陆姚一人就吃了三碗米饭，扫清了面前的金齑玉脍、鹅鸭炙加上一份清蒸鲈鱼，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荷包。
“我吃饱了，你都查到了什么。”陆姚抹了把满嘴油，也终于活成了这三个月来自己羡慕的样子，酒足饭饱后难得享受下午片刻悠闲的时光。
“你和卫东的关系怎么样？他是经常来找你吗？”空宛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这么一句话，过程中始终观察着陆姚。
“关系还可以，算是我唯一一个朋友吧……三个月前我搬到长安来，没多久就认识了卫东，一开始只是点头之交，后来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大概六天前，我看到他中暑倒在路边，带回家后我们聊了很多，我发现他这人挺有意思，于是就成了朋友，关系也就熟络了起来。”
“六天前，修行坊纵火案当天……”
空宛明显愣了一下，神色有些复杂，然后拿出了一张画像，拨开桌上的碗碟，将画摊开给陆姚看。
“你看下，他是你认识的那个卫东吗？”
陆姚是想过空宛大概会说什么的，无非是东仔不是活人，已经死了。
其实他能在诡异世界看到东仔，就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但却没想到空宛会拿出一张画像来给自己看，等低头看去，陆姚疑惑的看了过来：“是他，没错啊。”
空宛深吸一口气，语气复杂的说道：“你被他骗了，他不叫卫东，叫做林生，是一个进京赶考的考生，因为这里认识他的人不多，所以只能查到当时林生、卫东还有七八个考生经常厮混一起。”
“林生？”陆姚愣住了，着实没想到空宛会突然这么说。
空宛的声音还在继续。
“六天前，他们十来人一起去了修行坊，火灾之后，一条街36户98条人命，除了林生活下来，同行的卫东等人也都被烧死……再加上昨天你出城之前，林生还给了你一个卫东的金镯子，我怀疑当时修行坊的大火和他也有关系。”
听见空宛的话，陆姚立马意识到了这个六扇门女巡捕的确有些查案的本事，金镯子的事情空宛应该就是找到了卫国忠，从他口中得知的，但她的话却让陆姚有些意外。
尤其是当空宛再拿出一副画像，说这才是卫东时，陆姚低头看去，一个面容清秀腼腆的青年跃然纸上。
这的确和自己见到的卫东不是同一个人。
“前两天秋闱报名的考生名单我也看过了，有卫东的名字。”空宛说完，挥手示意小二来结账。
“你是说，你怀疑林生放火想要烧死卫东，取而代之？结果导致了修行坊大火蔓延？”陆姚意识到空宛话里的意思，不由一阵心跳加速，压低了声音询问。
他总觉得事情不是这样，自己能在诡异降临后见到卫东……或者说是林生，就说明对方已经不是活人了才对，何必要做出李代桃僵的事情！
空宛没回答，因为小二过来了，正谄媚着过来示意这顿饭不用结账，酒楼老板是个微胖的中年人，笑着站在不远处点头示意。
空宛却不打算领情，随手扔了一两碎银，带着陆姚出去了，然后修长白皙的右手下意识的搭在了短刀刀柄上：“到底林生想做什么，问问不就知道了？”
陆姚闻言不由心里一颤，本来以为威胁只有在诡异世界才有，现在他才意识到，封建王朝如果真要死个把人，又没有天眼之类的现代化工具，衙门又吃干饭不办事，怕是死了也就死了。
暗暗提醒自己以后现实世界也得多小心几分，这才忍住了心中要去调查规则的打算，答应了空宛的邀请。
虽然他也不知道空宛为什么要给自己说这么多，以及带上自己，也许是觉得自己和东仔来往密切，能提供一些线索？
但不管怎么样，修行坊纵火案的真相，不管是对于李屠户一家还是黄莺莺都可能是突破口，甚至连黄贯中所问的问题，陆姚都觉得可能和这个也有关系。
再加上初级通灵已经掌握，晚上想来去李屠户家里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今天可以牺牲一点调查规则的空间，来换取更多的信息。
于是陆姚跟着空宛，两人直奔城东北的常乐坊，走在路上，看着城中繁华热闹的景象，陆姚却暗暗打量着四周的建筑，心中愈发疑惑，虽然黄府的地图让他有一种仿佛看到了长安城东市的熟悉感，但仔细一看却又有些不同。
“怎么，发现了什么？”空宛虽然走在前面，来往行人见到六扇门之人都避之唯恐不及，但她明明头也没回，陆姚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被她时刻关注。
“没什么，对了，咱要去哪儿找东……林生？”陆姚连忙岔开话题。
“林生此人好赌，这几日都经常在常乐坊的赌场现身，我已经让人盯着他了。”空宛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走过了一条条街，来到了东市常乐坊街头。
两侧赌场不少，不远处的崔襄和赖刑两人看到空宛，立刻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
“巡捕大人，那小子进去后就没出来，我们一直在这儿盯着呢！”赖刑咧嘴笑着，露出一口黑黄的牙，接着才注意到空宛身旁的陆姚，顿时一瞪双眼：“你小子怎么也来了！”
崔襄也有些意外陆姚会出现，但没有多说，只是笑着给空宛说着林生就坐在赌坊靠门口的一张牌桌上，随时可以进去拿人。
陆姚也有些意外空宛说的找人盯着，居然就是找了这两个货？
难道空宛调查修行坊纵火案，并非是得到上头支持，而是执意为之？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上头的态度就有些值得揣摩了……
空宛先跟两人了解了一番情况，然后才扔下一句：“不用大动干戈，一个书生而已，你们在外面等着，陆姚跟我进去。”
随后，空宛就英姿飒爽的率先朝着赌场门口走去，陆姚见状下意识跟在身后，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空宛不像是去抓人的，倒真的像是去赌两手的。
不过说起来他还没感受过这个时代的独特魅力，类似赌场、青楼他一个都没去过。
这次正好开开眼。
正想着，突然陆姚动作一顿，原本放松的心情瞬间紧绷起来。
他诧异的低头看向自己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竟然微微颤动！
这是……
觉察到了恶意？
这可是现实世界啊！
陆姚没想到现实世界这玉扳指也能发挥作用，更没想到自己就跟着空宛过来一趟，怎么就被人盯上了？
而当他转头，就看到赖刑正冲着他啐吐沫，口里还骂骂咧咧的，但因为距离远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不是他？
陆姚看向赖刑的时候，没有感受到扳指有什么变化。
而当他下意识的看向赖刑身旁的崔襄，不由心中一紧，浑身紧绷，左手上的玉扳指震颤加剧了几分。
崔襄要害我？！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