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盛宴一直持续到日暮微醺。
也没有结束。
只是楚楠实在受不了满堂子醉鬼吃饱喝足后满身的酒气，还有此起彼伏的肠鸣、排气，混杂着酒水和浓烈体味儿的饱嗝，更加难以忍受这些出生们一边进行着上面三个阶段一边在自己仅剩的衣服上留下的油手印，以及喝昏头的醉鬼们在墙角桌边留下的呕吐物酸味。
大多数有先见之明的智者们都在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之前就离开了公会。
灰城的普罗还没有完全从神疫中恢复过来，现在最热闹的地方就是冒险者公会和对街的商人公会了。
堆积如山的货物正源源不断地输入商人公会的库房，传送术的闪光此起彼伏地从商人公会豪华的窗裱间透出，几乎像是一场足以让人癫痫的灯光秀。
为了褒奖在这场神疫中做出了巨大贡献的冒险者们，这次的庆祝完全由公会本身买单，烤肉和酒水无限供应，服务生小姐姐们也都换上了比平时更短的裙摆，健康的长腿包裹在各色丝袜中，饱满的肌肉在行走间摇晃，勒紧的肌肤溢出惊心动魄的美好弧度。
先说好——楚楠先生才没有偷看呢。
没有就是没有。
只是瞧着她们踩着高跟鞋穿行在呕吐物和油气满身的冒险者间，一手提着魔法拖把一手拖着注文的烤肉和酒水，那款款扭动的从容腰肢和脸上的从容不迫真的让楚楠忍不住心生敬佩。
好在这最终还不是楚楠先生曾在各种作品中品鉴过的无下限低贞操世界观，冒险者们也都是有着基本常识和道德观的守法公民，不然楚楠先生就得一转去18禁区当主角了。
楚楠先生是主角……吧？
他揉揉自己被一双双油手搓了又搓的头发和肩膀，苦笑着在墙上抹掉了自己满手的油脂。
“虽然我很想像上次那样尽可能表现得亲密一点。”克劳狄大团长抱着胳膊站在后面打量着这‘油滑’的菜鸡，性感的硬朗下巴曲出一个‘蝙蝠侠不赞成’反向笑容，摇摇头：“但是恕我直言，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只上烤架前的乳猪。”
“猪，猪。”塞莉希虚空指了指。
“……”楚楠眯眯眼。
他无声地张开手臂，猛地向女神官一扑，塞莉希拐角一声，猛地窜出去几米远，甩甩头发，大笑着对楚楠先生比了个中指。
“你可真是我见过最油滑的家伙了，说不定在帝都的宫廷里都难以找到你这样的好贵族胚子。”克劳狄乌斯继续冷嘲热讽，他伸手一捞，捏出一团蔷薇花瓣，甩给楚楠：“先用它擦擦脸和裤子吧，我能透过你的裤子看到你内裤的形状。”
“啊？”楚楠停下步伐，飞落的花团立刻砸了他满头。
这些魔力构成的花瓣立刻吸走了他满头满脸的油脂，但还是没办法处理掉那些已经印在他身上的油手印，一枚枚沾粘着，像是披了一件花团簇拥的鳞甲。
“啧啧。”克劳狄大团长叹了口气：“虽然我对男人不感兴趣，但你的皮鼓真是没有一点魅力。”
“没兴趣就别看！说什么呢你这个变态！”楚楠扭头怒骂，又担忧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ass，该死！就像他担心的，连他的ass上也被不知道哪个王八犊子抓了满满的油！
“这……这要咋整？”他有些难绷。
“先去洗个澡？”塞莉希抱胸欣赏着楚楠先生的楚楠模样：“澡堂的洗衣服务大概也恢复了哦？”
“也好，去见大人物之前洁净自身也合乎礼仪，至少遮遮你的传统油头。”克劳狄大团长赞许地点头。
楚楠叹了口气。
——
冒险者甩甩头，用毛巾擦掉了身上的水珠。
大浴室的热水与蒸汽让他格外熟悉亲切，浴剂和流水清走了他身上的油垢，委托清洗烘干、此刻舒爽又温暖的遗物也能在这晚夏近秋的忧郁时分给他些轻松的享受，如果可能的话，楚楠真想现在直接找个地方，找张柔软的床就这么直接睡到半夜，然后眯着眼睛躲在被窝里玩手机到天亮。
无论，冒险者楚楠一记区区的楚楠也洗不出什么香艳曼妙的入浴切片，他只是简单地泡了泡便离开了空旷的大浴室。
现在还没有多少人重新回到这里享受，大多数人都把劫后余生的时光留给了朋友和家人和酒精，瞧大浴场管理员老爷子脸上打哈欠留下的泪痕就能瞥见这两天重新开张后的百般聊赖。
塞莉希还没出来，披着华贵披风的克劳狄大团长早早地便离开了浴场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等待，楚楠顺势走了过去，和他打了个招呼，在旁边坐下，长长地舒了口气。
“你知道，我平时很喜欢来这里。”克劳狄大团长突然说。
“偷看刚刚出浴的美女？”楚楠打着哈欠讥讽。
“对，这是主要原因。”克劳狄乌斯一点也不掩饰，他微笑着点头。
但是现在这里除了他们一个人也没有，这条往日熙攘的小街连推摊的冷饮和零食也没有售卖，从街头到街尾只有他们两个冒险者在这里坐着，不禁让人有些唏嘘。
“我真的好喜欢胸部。”克劳狄大团长轻声叹息，一瞬的柔软在他眉梢抖落，那一刹那的俊美简直风情万种，但结合上这具诡异的发言，爆发的戏剧效果简直堪比哈姆雷特王子看见父亲鬼魂阴谋揭露的瞬间。
饶是熟悉了byd逆天发言的楚楠先生也被呛得一愣。
“别用那么帅的脸说这种话，不要破坏楚楠先生好不容易塑造起来的严肃气氛。”楚楠吐槽。
“哈！”克劳狄乌斯大笑，他拍拍冒险者的肩膀：“你呢，你喜欢胸部吗？”
“我不是很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楚楠摆摆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
“我猜你喜欢胸部。”b95炸弹欧派白丝大团长玩味地搂着年轻冒险者的肩膀，满脸揶揄：“年轻人都喜欢胸部。”
“……”楚楠真的不想理他了，要不是没有要办的事情，要不是塞莉希还没出来，要不是没办法跨越属性和等级的优势从这xbzz的胳膊里挣开，他索性也就摇摇头，只是耐着性子继续听听他还要说什么。
“但是你找了个没什么胸部的队友。”克劳狄大团长搓搓下巴，看上去有点苦恼：“难道你喜欢……”
楚楠捂着脸，深深叹了口气。
克劳狄大团长哈哈大笑起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也算是顺了他的心思没再多bb，只是翘着二郎腿安静地陪着他继续等着女神官清洗完成出来。
他们并排坐在日光微斜的小巷，柱头缠绕的青藤在风中轻摇，悠绵的云层投下柔软的阴影，层叠的白石台阶被时间和热气染上古老的灰黄色，整座灰城都在拥怀在这温驯的悠闲气氛中，像一幅沙沙作响的随笔。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遗忘在填满的画本夹页中。
只剩时光悠扬。
“这次你做的不错。”克劳狄大团长突然说，他捏捏楚楠的肩膀。
“灰城所有的冒险者都和你站一边，记住了。”他笑了笑，指指大浴室的台阶，女神官的脚步声已经从灰黄色白石的顶端响起。
尚带湿气的铂金色发梢在空中轻摇，那双碧玉色的眼眸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轻松，塞莉希居高临下地瞧着楚楠，微笑着竖起了一根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