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世身……”
帝座上的身影抬头，目光仿若能够跨越无尽长空，落在神灵海另一方的神朝墓岭，“孤能够感应到他的气息，他葬在了吾朝的葬地中？”
“是的。”
天权老人轻轻点头，“不仅如此，二世身的帝尸通灵了，诞生出的新的灵智，还打破了原身的桎梏，又一次踏入了帝境。”
帝座上的身影闻言，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孤的二世身，理应如此。”
但接下来，他眼中又浮现一丝黯然，“可惜，他已不是孤……”
“魂不再，骨依旧，总有一天，世人会通过他，明晰吾辈献出的一切。”
天权老人回道。
“或许吧。”
帝座上的身影叹息一声。
他环顾一眼四周，目光透出帝阙，似在扫过昔日中央神朝治下的无边山河大地，像是有些留恋。
“你该离去了，回到你该在的地方。”
见到帝座上之人的神色，天权老人劝道：“对故土的眷恋和执念，将你从那里带了回来，可那里才是你发挥余热的地方。”
“嗯。”
帝座上的身影点了点头。
“希望你说的是对的，这些后世之人能够扛起九天十地的大旗，不愧对孤和大夏亿万豪杰付出的血和泪。”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天权老人，未曾起身，那件黑金色帝袍和内里的那张人皮却逐渐化作漫天光点，消散于虚无当中。
面对这一幕，天权老人微微躬身，默然施礼相送。
他知道，或许这是对方最后一次回到九天十地，回到这片故土了。
最终。
这位昔日天地共主的一世身消失了。
刚刚的一切，仿佛一场梦境，帝座上空空如也。
自始至终。
古夜和仙殿三王都没能与之谈论上半句，借助对方来解答各自心中的诸多疑惑。
值得庆幸的是，天权老人依旧在。
他转身，看向了众人。
“前辈！”
众人不敢怠慢，纷纷垂首，以示尊重。
这位天权老人的来历比他们当中任何一人想象的还要可怕。
帝癸的三世身。
光是这层身份，就值得他们恭敬万分。
“老夫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如何，此言不虚吧？”
天权老人看向古夜，露出一道笑容。
“多谢前辈昔日传授玄黄母气经和天权大道的真谛。”
古夜面露感激，而后强扯出一道笑意，“只是未曾想到，前辈一直存在于这座残塔当中。”
“此塔乃是老夫早年仿照一世身那座玄黄塔炼制出的帝兵，里面存在着老夫的这道意志烙印，唯有见到那座玄黄塔之时，才会苏醒。”
天权老人招来那截无名残塔，托在手上，轻声道：“若你未曾来到此地，也见不到老夫。”
“此前听闻前辈乃是那位帝癸前辈的三世身，晚辈心中有惑，此刻斗胆一问，这三世身是怎样的一个说法？前辈可就是那位帝癸？”
古夜问道。
“昔年一世身出征天外前夕，曾缔造出二世身，留守后方，后因外敌渗透，二世身奋战至力竭，将大部分外敌镇压封印，但还有一些流散至九天十地，隐藏了起来。”
“一世身洞悉此事之后，又缔造出了三世身，也就是老夫，去追剿那些散逃的余孽。”
天权老人解释道：“所以，吾等三世身都是帝癸。”
“原来如此……”
众人听闻，心中都有些赞叹。
那位中央神朝的末代天地共主，还真是惊才绝艳到了极点。
一身化三世，竟都有着大帝级别的实力。
“那前辈如今是生，还是？”
古夜又问。
他原先是可以肯定，眼前这位已经是死了的。
天权大道的尽头，已经没有了这一位的位置。
可经由今日的所见所闻之后，他又不敢肯定了。
“死了，都死了。”
“二世身力竭而死后，一世身也在天外征战当中，遭遇强敌，身负重创，只剩下最后一缕执念，也就是尔等方才看见的那张人皮。”
天权老人回道：“而老夫，秉承着一世身和二世身的意志，自中央神朝灭亡后，在九天十地行走，寻找那些遗漏在外的强敌，一一清剿。历经了漫长的亿万年岁月，最终，老夫寿元走到了尽头，在你所知的北斗星域神火枯竭而死。”
他的声音很是平静，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可却让古夜和仙殿三王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悲凉之意。
仙殿三王不知道古夜和这位帝癸三世身的过往，但亿万年岁月一直在清剿那些潜入九天十地的外道邪魔，始终孤身一人。
那是多么寂寞的一段岁月。
世间无人知晓他的名号。
众人仿佛能够看见一个画面。
中央神朝灭亡后，亿万年来，这个孤独的老人日复一日地在九天十地找寻，不知疲倦。
这是一种大义。
沉重的使命感，始终背负在这位老前辈的肩上。
“不必为老夫感到哀怜，吾等前人只是想对得起历史，对得起后世而已。”
天权老人微微一笑。
这并非是一种洒脱。
更像是一种习惯，习惯了这种世间无人知晓的孤寂。
众人默然。
若是他们再年轻一些，经历的事再少一些，或许会在此刻忍不住泣泪。
紧接着。
天权老人看向了仙殿三王，忽然道：“你们身上有仙的味道，看来已经修炼出了仙气。”
这一句话落入耳中，让古夜有些摸不着头脑，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仙殿三王则是各自面色一动，彼此之间对视一眼，未曾作答。
“无需在老夫面前隐瞒，九天十地当中能修炼出仙气之法，只存在于那座仙殿。”
天权老人又道：“而那座仙殿，正是老夫的一世身昔年征战天外之时，从天外送回来的，源自那座虚无缥缈的仙道彼岸。你们能修炼出仙气，说明那座仙殿已经落入了你们的手里。”
“那座仙殿本是一世身给九天十地留下的一缕希望，若有人能够得到其中的传承，修行出仙气，便有着通达仙道彼岸的可能。”
听到这里，古夜心中掀起一丝波澜。
敖武曾对他讲过，仙殿中蕴藏着一种不属于九天十地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