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响，闫埠贵从床上爬起来，拎着钥匙，到门洞底下打开门。
“一大爷，你们可够早的！”
闫埠贵一开门，对着这易中海笑一笑，打了声招呼。随即看易中海这伙人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样儿，顿时一下子咬住了舌头。
“哟，老何这胳膊是……”
贾东旭扶着何大清走在最后边儿。
何大清的右胳膊弯在胸前，被一截绳子吊着挂在脖子上，袖子上挂满了冰碴。仔细一看，冰碴里是黑红色。
“挂彩了，这是？”
闫埠贵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专门绕到何大清跟前，弯腰看了看。
“你们这么一群人在一起，不是能互相照应？”
何大清摆摆手。
“三大爷，您就别说了？”
闫埠贵拦住了何大清。
反正已经到院里了。大家出门忙活了大半天，一个个都饿的前前胸贴后背，现在连点儿盼头都没有，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往自个儿家屋子里走。
“别价啊！老何，你得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现在四九城的街上这么乱？你们这么一大群人，都能被人打？”
闫埠贵哪里是真的关心何大清？
闫埠贵现在想的是，解成和解放，可是带着雨水一起出门了。
易中海这一队七八个人在一起，何大清都能被打成这样。
闫家俩儿子带雨水这小姑娘，要是真被人围攻起来，回不来，可咋办？
反正已经安全了，不用再跟做贼一样提心吊胆 。何大清在门洞里站住脚，有些疲惫的往门洞墙上靠了靠。
“三大爷，你没出门，是没见着四九城乱成了啥样！”
何大清叹了口气儿。
“一开始，一大爷带着我们先去了离咱们街道办最近的粮店。”
“粮店大门早就被人拆下来了，里边连颗老鼠屎都找不到。”
闫埠贵一惊。
“都被人打扫干净了？”
何大清点点头。
“后来，我们还去了面包厂。连菜市场的角落都翻过了，啥吃食都没找到。”
闫埠贵纳闷的看看何大清的胳膊。
“那你这胳膊，是摔跤摔伤的？”
何大清摆摆手。
“不是。”
“后来，我想到了酒厂。”
“酒厂都是用粮食酿酒，这些粮食可都是提前准备下的。我们一伙人就想着去碰碰运气。”
“到了那儿，还真被我们给找到了！”
“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房子里，还有一缸高粱！要是背回来，起码我们这几家住户，能撑个三五天。”
闫埠贵一脸羡慕。
“这是好事儿啊！”
何大清叹了口气。
“是个好事儿啊！可谁能想到我们那么倒霉？”
“还没等我们把粮食装好，就又来了一伙人。”
“他们手里不仅有砍刀，还有土枪！”
“嘶……”
闫埠贵吸了口冷气。
“那伙人朝天放了一枪，咱们院里这群住户一个个都吓得屁滚尿流！”
“我这胳膊，就是被打头的一个小伙子，给砍上了一刀！”
闫埠贵又弯腰看了看何大清的胳膊。
“你这胳膊，看上去流了不少血啊！不得赶紧上点药？”
何大清抬脚要走。
“好在，伤的不是太深。就是当时出血有点多。”
“我家里有金疮药，回去上点药，休养几天就能过来了。”
闫埠贵看着何大清的背影，摇摇头。
“要是家里有粮食，能沉得住气儿，还行。”
“要是家里没粮，两个大老爷们儿都受了伤，没人出去找口粮，这不是擎等着饿死？”
……
贾家。
看贾东旭空手回来，贾张氏有些失望。伸手指指还站在角落里抱着槐花，唱催眠曲的秦淮茹。
“槐花，今天没了！”
贾东旭走到秦淮茹跟前，看了一眼秦淮茹怀里已经了无声息的槐花，冷漠的转过头。
“今儿我在街上，看到的死人一大堆。槐花太小了，就是能熬得过今天，过几天照样得饿死。”
贾张氏叹了口气儿。
“这该死的寒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我也天天饿的浑身没力气。要是再这样下去，早晚也得被阎王爷收走！”
贾东旭一屁股坐在棒梗旁边，把手往被窝里一伸，贾张氏把身子抬了抬，压住贾东旭那冰凉的双手。
“你说，一大爷昨天就开始在院儿里张罗着今天出门找粮食。”
忙活大半天，一粒粮食没带回来，这可咋办？”
贾东旭摇摇头。
“整个四九城都缺粮。有的拉帮结派，连枪都带上了，我们最多手里拿把菜刀，争不过人家！”
贾张氏叹了口气儿。
“公家不出面，现在这情形，就得比谁有底气了。”
贾东旭背对着棒梗，跟贾张氏面对面说这话。
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棒梗，耸动着鼻子，捕捉着贾东旭身上的气味，眼白慢慢蔓延上了一层红色。
棒梗像一条毛毛虫似的，在床上挣扎着、蠕动着，靠近了贾东旭。
等碰到了贾东旭的衣服，棒梗又耸动着鼻子闻了闻，终于找到了贾东旭棉袄下摆，沾着的那些星星点点的血迹。
棒梗露出一脸贪婪的表情，张开满是口水的嘴巴，伸舌头舔了起来。
感觉好像有人在拽自己，贾东旭回头一看没反应过来，又回头禁不住大惊失色。
“我娘哎！”
贾东旭把双手往外一抽，一下子从床上跌落到地上。
到嘴的美味就在眼前，棒梗嘶吼了一声，又往前蠕动了几下，也“咕咚”一声，从床上掉了下来。
还没等贾东旭爬起来，棒梗早已经又张开了嘴，一下子咬住了贾东旭的棉袄。
贾张氏的脸色也变了，鞋子也没顾得穿，一咕噜从床上下来，伸手拽起了贾东旭。
“棒梗！”
贾张氏猛的呵斥一声。
棒梗抬头看看贾东旭的棉袄，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禁不住着急起来，嘴里又发出了威胁的叫声。
贾东旭躲在贾张氏身后，贾张氏弯腰伸手，想把棒梗抱回床上。
哪想棒梗一扭脑袋，一口咬住贾张氏的手掌。
“啊——”
贾张氏扯着嗓子嚎叫起来。
尝到新鲜的血液味，棒梗更加兴奋，双眼猩红，死死的咬着贾张氏的手掌，压根儿就没有松口的迹象。
即使身体被绳子捆得像粽子。可棒梗的脚尖儿往前顶，竟然屁股拱了起来。
头部的重量全压在贾张氏手掌上，棒梗的身体，竟然弯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