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道栅栏，坐在轮椅上的学者抬起头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面前高大的动物，露在眼罩外的眼睛之中似乎已经没有喜爱之外的情绪。
在他的身旁有一个用来装大地兽饲料的箱子，箱子上面坐着一个金发女人，此时正垂着脑袋闭眼沉睡，似乎是死了的样子。
脚步声自身后传来，那刻夏懒得回头，“又是谁来打扰我——”
话音未落，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视线之中。
青年站在身后，好奇的弯腰低头，倒着和那刻夏对视，“你在干什么？”
那刻夏微微侧头，让自己被阻挡的视线之中再一次出现大地兽的身影，“在欣赏大地兽。”
程澈直起腰，仰着头观察自己面前这强壮庞大的生物，“也行吧。”
垃圾桶放在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出来了，又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阿格莱雅睁开了眼睛，原本就黯淡的眼睛在此时变得更加黯淡。
她垂眸看着那刻夏怀中抱着的金纺锤，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抬手摸脸，试图找到一张写满了奇怪咒语的便签纸。
但很可惜，空无一物。
在阿格莱雅疑惑的询问之中，程澈举起手晃了晃，“我把王子这两个字戳出来了，刚刚贴了一下你的脸。”
阿格莱雅：……
奇特的脑回路。
奇特的解除诅咒的办法。
简简单单的两个文字并不像咒语那样晦涩，整整齐齐被戳出来，混着来自黄金裔的发丝。
看不出是什么原理，但好在管用。
阿格莱雅叹了口气，还不等说些什么就被身后暴怒的声音打断。
慌乱愤怒的脚步声出现在奥赫玛的街道之上，担架被砰得一声摔在了地面之上，来自元老院的祭司们怒目而视，看向阿格莱雅的眼神之中满是谴责与愤怒。
“阿格莱雅，你杀害了凯妮斯长老！”
“残忍的女人！”
“你有何资格领导逐火？！”
来自元老院的祭司们怒气冲冲，似乎难以遏制心中的慌乱与暴躁。
脖子都要勒断了！
活不过来了！
彻彻底底的死了！
闻言，阿格莱雅回过头去，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儿改变，“我杀的？”
“不是你还有谁？”
“金丝就留在尸体上！”
“那是你的金丝！”
阿格莱雅叹息，“真是愚蠢啊。”
那刻夏罕见的认同阿格莱雅的想法，同样点头，“愚不可及。”
程澈扯过一个装饲料的箱子坐下，转过身认真的看着面前的众人，“哎呀，这个快要掉下来的头是谁的？”
眼神诚恳清澈，声音扬得高高的，一瞬间就吸引了奥赫玛街道上的行人。
不过眨眼之间，公民蜂拥而至，挤不进来就爬高一点，来不了现场就看直播。
祭司们仿佛失语一般震惊的盯着程澈，眼底写满了难以置信。
面前三人，两位黄金裔，一位平民，却都是令元老院头痛之人。
一个渎神，一个对抗元老院，一个辱骂元老院。
三个人加在一起……
祭司们似乎想起了不久之前在黎明云崖发生的大型单向辱骂事件，愤怒的眼神逐渐转为警惕。
不等祭司们想清楚该走还是该上，那平民继续开口，语速飞快。
“哎哟，凯妮斯长老真可怜，我就更可怜了。”
“我还没有骂过瘾呢。”
“真的，你们这些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头都掉了怎么还不缝上啊！”
“这不是巧了，我刚好带了针线，给，自己缝上吧。”
“好歹整理一下遗容。”
程澈将一卷线丢在担架上面，线圈上面还插着明亮的针。
他歪头打量面前的众人，眼底都出现些许戏谑，“是阿格莱雅杀了凯妮斯长老？”
说着，程澈转头看向阿格莱雅，眼神询问，“真的吗？你怎么能这样，说好了将这个人头让给我的，你不道德。”
阿格莱雅：……
啊？
谁杀的心里应该有点数吧？
阿格莱雅无辜摊手，表情却显得格外冷淡，“我没有必要用金丝去黎明云崖杀一个不重要的人，有这份时间，我都该出发追杀黑衣剑士了。”
程澈哦了一声，转头看着祭司，“所以还有谁比半神更强大？难道是黑衣剑士偷了阿格莱雅的金丝杀人？”
说到这里，程澈又稍稍睁大了眼睛，做出难以置信的模样，“难道是那刻夏？可是他都半死不活的了！”
那刻夏莫名被拉入战场，眼底浮现一抹茫然。
他转动轮椅朝向元老院众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冷漠开口，“杀害一个蠢货，我哪怕没死都不会做。”
或许是蠢货二字激化了矛盾，周围的人群突然沸腾起来，伴随着祭司们的怒火高涨，场面渐渐走向失控的边缘。
“砰——”
一声巨响，人群之中一道身影陡然爆裂开来，化为齑粉消散在空气之中。
吵闹戛然而止，众人惊恐的视线看着那一地灰尘，难以言语。
“程先生。”
来古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侧，声音温和平静，却总是表露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您逾越了。”
程澈瞥了一眼来古士，张开嘴无声的吐出两个字，“老婆。”
“砰——”
又是一声，祭司再一次爆炸，死亡，消散。
程澈起身，面对来古士站着，“怎么？观众也想要插手演员的事情吗？”
来古士语气平静，没有被接连发生的死亡影响，“先生，您也该成为一位观众。”
“没有星神为我下达指令，命令我做观众。”程澈垂眸盯着来古士胸口的洞，轻声道：“哦不，星神也不行，那么你更不行。”
来古士猛地抬头，却在下一瞬被按住了肩膀。
肩膀上的手掌用力下压，迫使来古士坐在了那装满大地兽饲料的木箱之上。
程澈看着来古士的头顶，“现在，我命令你坐在观众席上，等待你入场的时机。”
来古士在心中叹息，“翁法罗斯很危险。”
“星核是我的食物，令使为什么不行？”程澈转身，手掌在来古士肩上轻轻拍打，语气却很是认真，“记得，登台的时候背好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