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越宝藏如此隐秘之事，就连姬无夜都无从得知，你又是从哪知道的？”
张良并未轻信。
田陵没有隐瞒：“祖父养士三千，无论贫富贵贱，悉招致之，是以天下士人皆倾心归附。
尔后齐魏联军攻来，国灭之前，我与几个兄弟被门客们分别收养，散在民间。待到成人被告知身世后，我便想做出一番事业。
后来几经寻访，祖父昔日的门客遍布七国，或身居高位，或富甲一方，在得知我的身份后都愿助一臂之力，所以我就做起了如今的营生。”
“韩国地狭民贫、朝不保夕，你想要功名利禄，为何不去秦国？”
“秦国身居七国之首，人才济济、英杰辈出，我才疏学浅，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况且韩国四通八达，四方消息皆经由此过，对我这种人来说，是最合适的。”
没有从话中找到破绽，张良沉默了。
见他动摇，田陵又道：“皑皑血衣侯，石上翡翠虎。权力游戏、序幕初启，佐弋大人难道不想攀上至高无上的顶峰，去摘那悬于最高处的辰星？”
此话与张良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想法不谋而合，想到自己如今已是山穷水尽、行将亡命，不妨奋力一搏，谋取一线生机。
“好，我该如何做？”
田陵侧了侧身，给张良腾出一方空位：“今日月色清明、波流澄莹，张公子可愿随我泛舟湖上，散散心情？”
这算是正式的邀请了。
张良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权衡利弊之后欣然登舟，任凭船桨划动，驶向湖心最深处……
……
翌日亥时，太液池边。
月上中天、和风轻拂，脚步声踏踏而来，间或伴着轻快的吟唱，随风飘散很远。
“你来啦？怎么这么晚～”
少女起初步伐欢快，可当瞧见池边静立的人后，又踌躇起来。
小碎步轻挪，慢慢挨至少年身边。
等人来了，张良才移回视线：“为了给你找水中月。”
说着熄灭灯火，指向水池。
顺着他的方向看去，红莲只见皓月盈池，皎皎如生，似乎真的可以掬拥入怀，据为己有。
彼时自己不过是说气话，没多久就忘了，谁知却被张良记在心里，真的把东西找了来。
她出生至今，虽受韩王疼爱，却一直被封闭在宫廷，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
几年前至亲的兄长韩非又远走求学，深宫寂寥、梨花闭门，少女心事无人可诉，煞是孤清。
如今又有人记挂自己，她的心中除了欢喜，还有感动。
红莲：“你转过来。”
张良依言照做：“怎么…唔……”
柔软唇瓣骤然贴上，带着浅淡的花香和少女独有的清新气息，覆了他满身。
这一吻蜻蜓点水、浅尝辄止，张良还没开始感受，就已经结束了。
作为动作的发起人，红莲迅速退开半步，脸色在如墨夜色下晦暗不明。
唇上还留有柔软的触感，张良回味了片刻，才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红莲依旧低着头：“我知道…谢谢你……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少女情窦初开，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只凭着自己的直觉行动，想做就做了。
而两世为人，张良却清楚地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对方比自己还稚嫩的脸庞，没有放在心上：“没事，反正长大了就都忘了。”
这人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却总是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教训人，红莲很生气。
“喂，你也没比我大几个月啊！干嘛像大人一样教训我？”
张良笑了笑：“所以说你不懂。”
“我！”红莲作势要打。
“不过……我的确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张良忽然贴近，很认真地看着她。
“什么事啊？”红莲被看得很不好意思，又低下了头。
“如果韩王有提到我，还请你帮忙美言几句。可以吗？”
“没问题！”
红莲不懂朝堂里的风云诡谲，只想着彼此关系亲密，所以自己帮忙也是理所应当的。
而看着面前懵懂无知、夺了自己初吻的少女，张良稀里糊涂，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深深看了红莲一眼，将对方的粉色倩影映入心底，最后说道：“我要走了。”
少女的第六感惊人，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不来了吗？”
“最近有事要做，等忙完了再来找你，可不许忘了我啊～”
“你才是，别把我忘了，如果又像上次一样放我鸽子，我就直接出宫来找你！”
“好。”
转身的刹那，张良的笑容全部消失，只剩一片冰冷。
……
紫兰轩。
灯影霓虹，亮如白昼。
田陵在张良耳畔小声提醒：“紫兰轩的幕后老板是鬼谷派的卫庄，主公一定要当心。”
自从确认主仆关系以后，田陵的称呼也随之改变。
他的本意是让张良提防此人，却不知道自家主公已和卫庄结了盟。
连田陵这种情报头子都不知道流沙创立，可见这事瞒得很好，张良不免心中得意。
“放心吧，都是自己人。”
田陵还没想明白，紫女便从二楼款款拾级而下。
“张大人，真是稀客呀！不知你身边这位是……”
她眼波盈盈流转，一颦一笑皆有道不尽的妩媚风流。令人血脉贲张的同时，又甘心拜倒在美人的石榴裙下。
张良演技好，可以装作清心寡欲，可田陵就不行了，一双眼痴痴地凝望，直接粘在了对方身上。
“咳咳，她是我的女人。”张良小声提醒。
“是。”田陵听后光速低头，不敢再看。
“你们交头接耳地说什么呢？怎么不让我听听？”
说话间紫女已经下楼，站到两人对面。
张良儒雅一笑，为她介绍：“这位是孟尝君的后人田陵。”
虽未明说二人的关系，但瞧着田陵恭谨的模样，紫女也能猜出个大概。
“二庄兄在上面吗？”张良又问。
紫女嫣然一笑：“已经恭候多时了，二位请随我来。”
上楼的时候，他们邂逅了弄玉。
只见她一双含情眼眸盈盈注视，似乎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