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他们不会丢下我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突然歇斯底里，手里的那张照片更是被她愤怒地撕碎。“你在骗我对不对，他们怎么可能都死了，他们明明都说会一直陪着我的。”
“徐倩娇小姐。”傅云然放下手里的纸笔，上前抓住她的肩膀轻声的安抚道：“事情都过去了，他们也希望你能好好的生活下去。”
“……呵呵呵。”徐倩娇的暴怒突然平息了下来，她低着头突然发出一阵令人心寒的冷笑，她抬起头，眼睛猩红的盯着他。“你想要在我身上得到什么？你也想要那个东西吗？”
傅云然看到她突然转变的阴沉冷戾，心里颇为吃惊，他轻轻地去蠕动嘴唇。“我只是想帮你。”
“哈哈哈——”徐倩娇仰着头大笑不止，披散的头发粘在她脸上也浑然不觉。大笑以后，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冷的说道：“你说谎。”
“我没有。”傅云然艰难的解释。
徐倩娇选择性的无视以后突然抓过他的手，张开嘴用力的咬了下去。
他吃疼的轻哼了一声，想用力挣脱但又怕伤到她，便也只能忍着痛放任她咬着。
徐倩娇牙口极好，之前就时常咬伤专门看护她的护士，也咬过梁彦的耳朵。
要不是违背人道主义，梁彦甚至都想把她的牙齿全都敲碎了。
她死死的咬住他的手腕，感受到腥甜的液体从口腔里蔓延开，她好似感悟到了什么，慢慢的吸食了起来。
傅云然面带隐忍，没有过多的反应，犹豫了过后，伸出手轻轻的放在她的头发上，带着安抚的抚摸。
徐倩娇在他的安抚下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当血腥味开始越来越浓郁的时候，她抬头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嘴角还带着些许血迹。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迷茫的眼眸恢复了些许清明，她舔了舔嘴角，甜腥的铁锈味。
“流血了。”她一脸紧张的看着他的手腕，深陷的牙印和渗出的鲜血。
“没关系。”他微笑的摇头，毫不在意地抬手去擦拭她脸上未干的泪水和属于他的血迹。
她乖顺的坐在沙发上，湿漉漉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无害又无辜。
仿佛忘了自己刚才所做的一切。
——
傅云然在纸上随意的写下了自己此次的诊断以后，从兜里拿了一颗糖递给她。
徐倩娇得到糖果以后听话了许多，乖巧的坐在沙发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
她低头看着地上的被撕碎的照片，歪着头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照片。”傅云然默默的观察着她脸上的神情变化。
“什么照片？”
“……你的照片。”
徐倩娇点了点头，喔了一声便不再提问。
他望着她笑意嫣然的脸不由得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她好像重新恢复了无害的状态，而且对刚才过激的情绪和行为遗忘的一干二净。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那日与她在草坪上看的那本书《24个比利》，里面的男主因为幼时受创分裂出了多个人格，每个人格出现和消失都没有规律，只在特定的情境下出现，而且出现时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只有出现的那个人格记得。
更奇妙的是，所分裂出来的人格都有独立的性格特征和身体特质，甚至能展现出截然不同的行事风格和语气语调。
虽然徐倩娇的病情远没有文中的比利那般奇妙复杂，但有时候却没有她确实令人琢磨不定。
傅云然站起身，将所有的相关资料整理好放在身后的一个抽屉里。
徐倩娇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挺拔有型，与其他的那些油腻猥琐的医生完全不一样。
其实医院里也是有很多其他医生的，只是大部分可能是医学专科的大学生或者研究生，他们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所谓的医学研究，也不是为了什么救治精神病患的理想，他们只是在其他地方得不到想要的位置，所以贪图这里的安逸和舒适。
不需要多好的医学造诣，只要拥有一双手，和一只眼睛，能看得清楚药物名称，能独自为患者打上一剂镇定剂，就够了。
像傅云然这样子名校毕业的高材生，怎么沦落也不至于沦落到这里。
傅云然将资料收好，转过身着正好对上她若有所思的眼神。
“怎么了？”他问。
“喔，没什么。”她回过神，呆呆的说：“就是觉得你的背影真好看。”
她过于认真的回答让他忍俊不禁，他缓缓的走过去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
“我带你去走走？”
“好啊！”
徐倩娇眼神发亮，乖巧的跟在他身后，依赖的伸出手紧紧的拉着他的衣角。
——
花园里阳光明媚，雨后的空气也十分清新。
草坪上有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写生，旁边也有几个活在自己世界的人在自言自语。
所有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哪怕是面对面也依旧互不干扰。
傅云然带着她在花园里行走，偶尔遇到几个护士还会礼貌的微笑点头打招呼。
碰到认识他的病人就比较少了，或者说该认识他的病人都不具备记住他的能力。
徐倩娇拉着他的衣角躲在后面跟着他走，每次有人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她都会紧张的拽住他，然后躲在他身后等着别人离开。
傅云然挺无奈的，最后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她。“你不想别人看到你吗？”
“不是。”她摇了摇头，无辜的眼眸怯生生的看着他。“我不想看到他们。”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他们都是坏人。”她咬了咬嘴唇，环视四周的眼神多了些许戒备。
“他们不是坏人。”傅云然耐心的想要解释。
“可是我总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徐倩娇低垂眼睛，手依旧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角。“那双眼睛无处不在，不管我做什么，说什么，他好像都能知道。”
他微愣还没来得及好好安慰一下她，却见她好像突然受惊一样躲在他身后，眼睛紧张的看着某一处。
他狐疑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了角落里那个一直不引人注目的人。
那人是个男的，却穿着护士的衣服，看起来也就是个普通的男护士。
可奇怪的是，据他所知医院里并没有男护士。
而那个男护士就坐在角落的椅子上，除了手里的手机对周围的全部事物好像都不关心，他低着头，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