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容鸣大步走到黎渔床前，步伐是显而易见的仓促。
御医惴惴不安地跪在旁边，看着容鸣的脚步出现在自己面前，低着头，直冒冷汗。
“噗通”一声巨响。
老御医打了个哆嗦。
“皇上，是咱家贸然行事，着了小人的道，才令皇上身陷险境，皇上罚我吧。”
容鸣说着荡在身体两侧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打着颤，满脸自责。
“咳咳...咳咳......”
黎渔艰难的起身，每次咳嗽轻薄的胸腔的剧烈起伏，疼痛感惹得黎渔嘴唇发白。
“容公公，是为了保护朕的安危才出去的，何罪之有？”
黎渔无力的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地上身首分离的血人，语气听不出情绪。
“算了，让他们都退下吧，人已经走了，陈御医也退下吧。”
黎渔倚在床栏上，又闭上了眼睛。
“可是皇上！你现在痨病病入膏肓，还中了九曲剧毒，你不能这么任性啊，至少......至少将御医留下。”
容鸣抬头看向黎渔，一滴泫然的灼泪兀自挂在容鸣愁云满面的脸上。
容鸣此时眼中的血丝此时都快要跟黎渔嘴角吐出的鲜血匹配。
“可容公公让陈太医留下来有何用呢？”
黎渔声音沙哑，语气很轻，但就是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容鸣哑口无言。
“将地面打扫干净都回去吧，看天色快要明天了，朕要休息。”
麻蛋！
一天天的有头没头啊？！
老子都肺癌了还给老子灌药。
小屁孩，知不知道尊老爱幼啊？！
本来上个破班就烦。
众人听黎渔说完收拾干净之后，都敬小慎微的出了寝宫。
唯有容鸣还跪在黎渔面前。
“咳咳......”
黎渔面容憔悴的对容鸣微微一笑。
“容公公，天欲明，不休？”
容鸣抬着头，紧紧的盯着黎渔，仿佛如果眨一下眼，面眼前人就会消失。
“不休......”
容鸣一开口，原来磁性的嗓音变得嘶哑难听。
“皇上为何不让咱家将他们斩尽杀绝？咱家知道皇上并非善人。”
黎渔眼眸低垂，好像睁不开的样子，看着忽明忽灭的烛火叹了一口气。
“朕近日常被梦魇缠身，虽说朕本身也是恶人，但朕也怕厉鬼。”
“这次就算杀了他们也没有用，给我下药的是延回族的皇子，令狐苍珺。”
“令狐苍珺？！他们延回族是想挑起战争？”
容鸣冷声怒然。
黎渔大拇指习惯性的摩挲手心，才发现佛珠早已不见。
“不以为然，朕觉得延回族要一统天下。”
“毕竟朕是个昏庸无能的暴君，我们黎国一没将军，二没战士，再死了朕这个无能的君主，延回族不战自胜。”
黎渔桃花眼半眯，眼底就像寝宫燃不完的烛，但又与烛火不同，是化不开的忧伤。
“皇上......”
“别说那些晦气话，朕和容公公待了这么多年，容公公想说什么，朕不用猜都知道。”
“想当年朕也意气风发，可终抵不过世事无常啊。”
“咳咳.....”
黎渔明明在笑，眼角都是眯成月牙状的，可容鸣没在他身上感受到一丝喜悦。
“容公公.....黎国破灭，朕驾崩，你是什么心情？”
“你对朕是流绪微梦，还是情有独钟？”
“皇上国灭了，你也不能死。”
“国灭了，咱家陪你游山玩水，你死了，咱家陪你同葬皇陵。”
容鸣俯下身子，双手贴地，头无声的叩在双手间。
样子比拜佛时还要虔诚。
“如果朕的大臣也和容公公一样忠诚就好了。”
黎渔语气叹惋，但是脸色却很平淡。
“李尚书和咱家一样忠诚，他还给皇上治水灾，办宴席，为皇上治理国家出谋划策。”
容鸣起身，话语里充满酸涩感。
“他和你不能比。”
“你是朕的人，他是朕的臣。朕希望朕的臣和你一样忠诚，但不希望他们与你比较。”
容鸣听见黎渔怎么说，眸子里星光闪烁。
黎渔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起来吧，看你这么大个人了，天天这样，像什么样子？”
“罢了，明天找找夜北暮吧，毕竟朕还想长生不老呢。”
“能医白骨，算百命的夜道长，长生不老做不到，一个毒应该还是解得了的。”
黎渔说完缓慢的向床内挪动了下身子，见容鸣站在那久久不动，眉尾微挑。
“还不沐浴入寝，容公公是要站着等天亮吗？”
容鸣听到这里才从黎渔接受治疗的喜悦中回过神来。
“咱家这就去沐浴，皇上觉得犯困就先入寝吧。”
次日。
容鸣命人找夜北暮半天没发现人影，只好重金悬赏，没用半天，官府就将人压到了宫中。
“参见皇上。”
寝宫里，夜北暮低头拱手朝拜黎渔。
黎渔轻咳了几声，面色苍白无力。
“夜道长，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其实本道长并不喜欢这种强迫的见面方式。”
“不过话说回来，才过几天皇上的病居然加深的如此严重。”
夜北暮看见黎渔风一吹就到的样子十分疑惑。
“真是抱歉，这不是找不到道长人，容公公才会出此下策。”
“朕中了延回族的九曲毒，请问道长此毒可有解法。”
听黎渔这样说，夜北暮神色变得气愤起来。
“说道这里本道长就来气！”
“本来本道长在道柯寺住的好好的，不知道那个龟孙子把那个寺庙拆了，本道长只好花钱住旅馆了！”
听到夜北暮的怒吼，容鸣微不可察的低了低头。
“皇上中的毒，可有解法？”
“解法？......”
夜北暮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
“此毒是南蛮的蛊毒炼制而成，服下后毒会渗透血液，所以......”
夜北暮停顿了一下。
容鸣被这个停顿弄得心脏像被蚂蚁爬了一般，皱着眉头略显焦急。
“所以要换血吗？我可以的。”
“可以个屁！”
夜北暮开口大骂。
“你治人，还是本道长治？！血不相配，你想一嘎嘎两？”
“那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