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妤脚步一顿，他是怎么知道的？
疑惑的同时她面不改色地转过身，“为什么这么问？”
陈不凡嘴角动了动，却没有继续往下说，自己为什么要关心那么多？
桑妤挑了下眉，“虽然我很同情晓萍的遭遇，也想帮忙医治叶伯父，可我的钱是要讨回来的，还是你觉得我应该白送给她？”
“……”
陈不凡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那么想，可既然桑妤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陈不凡不应声，桑妤岔开话题，“你姐除了带孩子，平时还干些什么？”
陈不凡不知道她问这个干什么，还是摇了摇头，“有事吗？”
“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见陈不凡不解，桑妤继续说，“就算你姐没有再婚的打算，春妮也差不多到了上学的年纪了，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陈不凡抿紧唇角，“我们是外地的，又没有正式单位，上不了学。”
那就是有这方面的打算了？
桑妤抱起手臂，“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上不了不代表以后上不了，现在是新社会了，女孩子也要学会靠自己。”
她每说一句话陈不凡的眉头就紧一分，也不知道究竟听明白了没有。
一直到快分开的时候，才再次叫住桑妤，“钱凑够了吗？”
桑妤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摇了摇头，“还差一点。”
“还要多少，我补上吧。”
“你要借我？”本来桑妤是打算回去跟席征商量商量的，只是柏阳的生日马上就到了，她担心家里周转不开，又有些犹豫，这下还省事了，“谢谢，我一定会尽快还你的。”
加上卖蘑菇的钱，还差个几十块，陈不凡也没二话，直接拿了四十给桑妤，“不用告诉叶晓萍。”
咦，还搞得这么神秘？
桑妤饶有意味地瞄了他一眼，挥手跟陈不凡告别，“知道了。”
一直到女孩的身影消失不见，陈不凡还停驻在原地，刚才桑妤的话一直在他脑海中打转，毕竟叶晓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如果有一天他遭遇不测，谁来照顾自己的姐姐？
……
“爸，我们真的要回去吗？小妤说这两天就可以把钱凑齐，等手术完了再回家吧？”叶晓萍搀着叶永昌的胳膊，另一边还挎着个包袱。
今天早上，叶永昌突然让她收拾行李，无论如何都要回老家一趟，叶晓萍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在她的追问下，叶永昌才说，“我想来想去，还是太麻烦人家了，六百块钱可不少，咱们先回去凑一凑，也能减轻小妤的负担不是？”
“可是谁能借钱给我们呢？”叶晓萍的脚步有些迟疑，“小妤说这两天就把钱送过来，万一我们不告而别，她来了找不到人怎么办？”
“那我自己回去。”
“不行，你一个人怎么回去？”叶晓萍略一思索，隐隐觉得不对，“爸，你是不是又反悔了？”
叶永昌嘴角僵了一下，“没那回事，我答应你了肯定会做到的。”
他语气倒是真挚，然而经过之前的事，叶晓萍也没那么好糊弄了，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叶永昌的眼睛，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
四目相对，叶永昌不由得有些心虚，特别是看到女儿关怀的目光，更是不忍心地别过眼神，推开叶晓萍就往外走。
叶晓萍下意识地想要将人拦下，却不料还没抓住叶永昌的胳膊，对方的身子便往前一栽，直直倒了下去——
……
隔天。
叶晓萍坐在医院的病床边，眼神难掩疲惫，她抿了抿唇，目光从叶永昌的睡脸移到旁边站着的人影上，“小妤，我爸会不会……”
桑妤握住对方的手，温声说道，“医生已经说了，叶伯父只是体力不支才会晕倒，只要好好休息就能醒过来的。”
话音刚落，桑妤就发现床上的人动了一下，叶晓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叶永昌深陷的眼窝下眼皮子动了动，随即慢慢睁开眼睛。
昏迷一天一夜的人总算是醒了过来，她连忙往前坐了坐，着急的开口，“爸，你没事吧？”
“我……”
叶永昌张了张嘴，发现环境有些陌生，他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女儿。
叶晓萍连忙跟他解释，“昨天你要出门的时候晕倒了，你不记得了？这次多亏了桑妤，要不是她及时赶到，叫人帮忙把你送到医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昨天跟陈不凡分开之后，桑妤便直接把钱送了过来，省得夜长梦多，不料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叶晓萍的叫声，才知道是叶永昌晕倒了。
听见这话，叶永昌的眉头顿时锁了起来，本来是不想麻烦桑妤，结果反倒又添了麻烦。
叶永昌嘴里涌起一丝苦涩，正打算开口道谢，就听见桑妤的声音，“伯父，我们不是说好了，等我把钱凑齐了就到医院做手术吗？难不成你是怕挨刀子？”
一句话使得紧绷的气氛顿时融洽了不少，叶永昌苦笑了一声，转头去看叶晓萍，见她脸上还挂着泪痕，语气不由得放软了些，“我有点渴了。”
“我去倒水。”
叶晓萍脸一抹，提着医院的暖水瓶出去了。
目送完叶晓萍，桑妤若有所感地回过头，正好对上叶永昌的目光，她稍稍往前站了站，从床头柜拿来一个馒头，“这是我刚才下去买的，伯父，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叶永昌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沧桑，“我听晓萍说，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实在没必要为我做这么多，不值得。”
“您是指包子，还是手术费？”
见叶永昌不说话，桑妤就明白他是故意把晓萍支开的，便也不再绕弯子，“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六百块能换来健康的身体，我觉得实在太值了。”
就这么简单吗？
活了大半辈子的叶永昌，也看了不少人间冷暖，实在很难相信这样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姑娘，可以如此慷慨解囊，难不成这是上天派来帮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