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烛楼?
岑冰想起不久前听闻的魔宗案件,发生在宗门比试上。似乎就是这听烛楼出了风头,那位灵溪宗的弟子好像就是听烛楼的…姓温?
难道就是…
“你是…云楼主?”
“正是。”
“那温浔?”
“是我属下,不过他似乎想不起来了,无碍。”
空中飘下了小雪,飘在云知玄的肩上,云知玄轻轻伸手拂下。
“他现在不也过得挺好吗?我只是过来看看他是否平安。对于我的身份,还请岑大人帮我保密。”
若是温浔知道了这段记忆,他还会选择跟安清柔成亲吗?自己又为何要给他这个难题呢?让他忘记好了,反正按照剧情以后还是会想起来的。
“怎么样,岑大人,可以答应我吗?”
岑冰有些惊愕,云知玄是为了确认属下的安全只身一人过来的吗?那日宗门比试的事岑冰也有听说,可既然如此看重这个属下,那为何又要瞒着他?
也许云知玄做事有自己的道理吧。岑冰应下,保证不说出云知玄的身份。
夜里,云知玄回到帐篷休息。
缓了一天,身上的疲惫感消失了不少。实战过一次,幽冥诀也用得越发熟练。
“进来吧,我看你跟了我很久了。”
云知玄眼尾微挑,自顾自斟了杯茶,看向帐门。
帐门未开,一个少年身形的“人”穿门而入,停在云知玄面前。
这个少年身穿绿色长袍,双眼被白纱蒙住,但这白纱上有两个血红的窟窿,几乎将整条白纱染红。除此之外,少年的嘴角也在流血,显得那下半张脸更加惨白。
“你能…看见我?”
少年声音沙哑,伸出那苍白枯槁的手,似乎想触碰云知玄。
“此前不能,现在武功长进了就可以。”
“好…好…”
少年收起手,暗自笑笑。
“此处阴气盛,我才得以显形,此前我一直以一缕亡魂跟在你身后…这是少楼主…云渊给我的命令。”
“我爹?”
“是…我已忘了自己的名字,只记得我死于百鬼夜行,少楼主要我保护好云小姐,故而我一直跟在你身边…”
“你…不能投胎吗?”
被鬼一直跟着,云知玄心中有些惊悚,这少年穿着不像听烛楼服饰,死状更是可怖。
“那几夜鬼像发狂一样在人间肆意杀戮,就连死后的鬼魂也要被他们拉去做杂役,或是连魂魄都撕碎。我就是如此,魂魄不全,但我生前被少楼主托付了此事,因此我还有一丝执念,便没有魂飞魄散。”
“此前我魂力太弱,无法有自己的意识,感谢小姐昨日开了阵法!”
绿衣鬼说得有些激动,竟流下两行血泪,看上去更加瘆人。
“等一下等一下,你刚才说道百鬼夜行?那件事你还记得多少?”
在书籍中,似乎很少关于这件事的记录,就连原着中也是一笔带过。但这件事既然发生了必然有迹可循,云知玄甚至暗暗觉得,这并不是一场事故那么简单。
“我本是一盲人,无亲无故,讨日子艰难,不过从青楼学得一手好琵琶。少楼主见我维生艰难,便让我入楼作了一个乐师。事发那天我梦见了一条大蛇,醒来心中惶恐…便请了假,想着去山上庙里拜拜。待我出来时,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耳际都是人的嘶喊哭泣声。”
“我身上带着寺庙刚求来的符,一路摸索着回到听烛楼。我听到少楼主要我带小姐在地窖中躲好,想来也是听烛楼实在没人才会托付我这个瞎子了吧。后来不知为何我能看见了,但我也发现自己没有了脚…我…我死了。”
“我跟鬼厮杀了起来,我打不过他们…我没有了意识,但我要保护小姐!这是少楼主要我做的。”
云知玄看着这青衣少年,心中有些许复杂。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却还记得自己的任务。
“你说…梦中见到一条大蛇,可还记得那蛇模样?”
“记得…记得…不知为何我记得尤其清楚。那条大蛇长达千米,身躯肥硕,浑身鳞片闪烁着耀眼的金色光芒。他…他好像还开口跟我说了话,说他名叫塔拉。”
塔拉!?
难不成百鬼夜行还与塔拉族有关系?
“然后呢!?”
“我…我不记得了…望小姐恕罪。”
云知玄垂眸,单手扶额,思索了一番。
“无碍,我休息一番。我再画个阵法给你,你可以四处走动了。”
绿衣鬼谢过,穿门离去。
大蛇塔拉…百鬼夜行…
塔拉族人当年杀害了自己的神明,因此受到数百年的诅咒,他们难道没有想过怎么祛除这道诅咒吗?塔拉又为何选了绿衣鬼托梦?云知玄集中精力思考,这下又感知到又一人站在门外,是熟悉的那位。
“温将军?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可是有什么事?”
“阿云…”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掀起门帘,穿军甲的温浔看上去英姿煞爽,颇有大将军的风姿。只是那张脸看上去过于妖媚,似乎能摄人心魄。
“我…我有些不适,听岑大人说你医术很好…是不是太晚了?我明日再来访吧。”
说罢又想放下门帘,被云知玄叫住。
“你进来吧,若是影响军情可就不好了。”
温浔小心翼翼地走入帐内,庞大的身躯将营帐内空间占了一半,两人似乎挨得特别近。
“你哪里不适?”
云知玄仍是保持单手扶额的姿势,还在思索绿衣鬼的话。
温浔迟疑了好一会,保持着乖巧的坐姿,手指微微蜷起。
“我…心痛。”
云知玄伸手抓了一把温浔的手腕,又迅速恢复单手扶额的姿势。
“不过心率快了些,多运气修炼几回便好,没有什么大碍。”
“不是的,我总是莫名的心口痛…尤其是…”
尤其是看见阿云的时候。
但阿云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这样说会不会太唐突了些?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温浔脸上有些烫,匆匆起身离开。
在纷飞的大雪中,温浔稍微冷静了一点。近日他总是做梦,梦见他与一女子拜堂成亲。红嫁衣,朱砂帘,凤尾钗,金玉镯。高朋满座,亲友满堂。而那新娘子,竟是这位见面不过几天的阿云姑娘。
“相公?”
掀起红盖头,新娘子朝他盈盈笑着,抹了一点唇上的胭脂,抹在了他的唇上。
柔软的指腹划过他的唇,让他再也忍耐不住。
但是,梦的最后都是阿云身穿白衣,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她朝他伸出枯槁的手,轻轻擦拭他脸上的泪水。
“相公,别哭…”
每次醒来,温浔总是泪流满面,心好痛,好痛。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娶安清柔了,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