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那间竹屋回到奉仙客栈已经五天了。
这五天，时闻很少能与散兵碰上。
少有的几次碰面，时闻刚想抬手打招呼，散兵就无视越过他走回房间，关上房门，拒绝和他交流。
再次看着紧闭的房门，时闻苦笑，不知道这次得多久才能哄好。
时闻看了一眼楼下的热闹，转身也进了自己的房间。
大概……快了吧。
见到时闻回屋，小团子蹦蹦跳跳，将自己窝在时闻的怀里，眼睛弯成新月状。
【哥哥，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时闻心都要化了，自己的妹妹果然怎么样都是最可爱的，“小希好乖。”
【哥哥！楼下的人总数少了十个，已经三天没有回来了。】
时希·小团子：告状！
时闻轻笑，戳了戳小芝麻团子，“哥哥知道。”
单纯身为散兵的话，那个紫发少年可能会听时闻的话，不会多做动作。
可是，那是身为愚人众第六席的散兵。
如果愚人众像表现在他面前这样好拿捏的话，就不会在外拥有让人谈之色变的名声了。
不过……
时闻早就知道散兵会忍不住暗中做探查，或者说有意在引起他对璃月仙人、仙法的好奇心。
目前为止，愚人众的所有动作，全在他的推演之中。
可怜的散兵，不知不觉间成了帝君与女皇之间缔结契约的工具。
时闻内心有点愧疚。
他不想利用那位紫发的少年，但是为了那份神明之间的契约，为了大局，身为羡尘醉梦真君的他必须这么做。
等一切结束之后，他会向他的少年坦白。
不过……
时闻扯了扯嘴角。
那位少年大概又要不理他好一些时间吧。
……
下午，怀表上的指针走到了三。
散兵将手中的报告拿起，一目十行地读完。
手中雷光一闪。
黑色的灰烬从指缝间落在地面上。
“这么多天还找不到入口？废物！要你们何用？”
愚人众士兵跪在地上，头深深地低下去。
“每个地方都试过了，都有透明的屏障阻挡，我们进不去。请大人责罚。”
“呵，一群废物，你们也配脏了我的手？”散兵拍拍手，将手上的灰烬弄干净，“赤松山周围找不到入口，就扩大范围继续搜寻，药君山、翘英庄、哪怕是外围的宝瓶渡口，都给我好好找，这些不用我教你吧？”
“属下明白。”士兵点头。
“滚吧，别在这碍眼。”散兵随意挥挥手。
士兵如临大赦，起身开门离开。
刚松了一口气，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女皇的丝巾啊……
这位黑发少年在门外呆了多长时间？
士兵第一反应就是把手伸到自己的背后，那里是穿着军装的时候放军刀的地方。
士兵摸了个空，他现在穿的是璃月的服饰……
时闻将士兵的动作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露出笑容，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间。
在士兵愈来愈惊恐的眼神中，用口型无声地说道：
“别出声哦。”
一阵恐惧涌上心头，士兵点点头，小心翼翼地从时闻身边飘走了。
女皇在上……能和散兵大人在一起的人都好可怕！
噫——
看着士兵有些虚浮的步伐，时闻嘴角上扬几分，抬手敲了三下门。
“进。”
时闻得到允许，打开门，进门就看到少年戏谑的紫色眸子。
“好玩吗？”
时闻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反应挺有意思的，我就想逗逗。”
“呵。一群蠢货罢了。”
时闻将手中端着的一盘摆放精致的雨泽茶糕放在小桌上，拿起最上面一块递给一旁的散兵。
“我来跟你道歉。”
听到时闻的来意，散兵抱胸陷入沉默，定定看着伸到自己身前的茶糕。
就在时闻觉得有些手酸的时候，散兵才接了过去，咬了一口。
啊……哄好了！
时闻内心冒出小花花。
家人们，谁懂啊！家里的小猫终于不生气了。
“只有这个吗？你是想噎死我？”
猫猫傲娇。
“欸。”时闻笑着给少年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怎么会呢？”
今日的茶似乎跟以往的不一样，更多了几分悠远的醇厚感。
“用魂香花幼芽泡的玉盏香，怎么样？”
“还行吧。”
时闻点点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啜饮一口。
“……”散兵目光复杂，盯着手里拿着的茶杯。
茶杯中茶水轻晃，几枚花瓣旋沉杯底。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容忍愚人众这么长时间。”散兵当然知道时闻刚刚就在门外听完全程。结果他还像没事人一样来跟他道歉，对于刚刚的事闭口不谈。
“你是笨蛋吗？”言辞犀利。
“明面上愚人众可没来。”时闻放下茶杯，抬眼看向散兵，“我要是遣返了你们，这不是明晃晃打女皇陛下的脸吗？”
女皇陛下刚卖了他一个人情，他可打不下去。
“而且……我想多和你呆一段时间。”
如果来的执行官不是散兵，时闻可不会亲自下场。
“你们要查什么就去查，不过可能最后要空手而归，做好心理准备。”
散兵嗤笑一声，“对你们璃月的所谓仙术这么有自信？”
“当然。”
“那咱们就试试。”
“好啊。”
“我可是会将一切都上报给冰之女皇。”
“无妨。”
“哼。”
“契约已成，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别扭的提醒。
时闻轻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借着氤氲上升的热汽敛去眼中的情绪。
等到放下茶盏，他就又变回平日里温和的小少年。
“进入沉玉谷的不止你们。”
时闻也出言提醒道：“看来，你们执行官也不是消息互通。”
散兵脸色黑了下去。
至冬国的执行官个个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各怀目的加入愚人众，彼此之间互相隐瞒，互插卧底的情况并不少有。表面之上和睦团结，背地里中伤使绊。伪善的面孔让散兵作呕。
“啧，我知道了。”
“你觉得……会是哪一位执行官？”
“这取决于你这沉玉谷中有什么东西。”
时闻对上散兵的紫眸。
哇，问题被抛回来了……
稍稍有点难办呢。